麦祎：“那……那女孩呢？”

句玄：“好奇？”

麦祎点点头。

句玄没回答她，两人刚好走到楼梯的尽头，句玄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人带路开门。

麦祎会意，稍往前两步打开门，嘴里仍惦记刚才的话题：“她是谁呀，阿玄你真的摸摸手就能看得见过去吗？”

句玄莞尔：“问这么仔细，你想干嘛？”

麦祎顿了顿：“没……”

她在想，句玄探过自己的心思吗，是不是该跟句玄保持距离，关于那些想隐瞒的过去。

麦祎有一点懊恼，她好像不该主动挑起这个话题，尽管她一直用第三个人打掩护，但阿玄一下子抓到重点，倒显得她司马昭之心了。

好在保险柜就在眼前，心虚的麦祎赶紧转移句玄视线。

她不知道，再多两句，句玄说不定就要开始吐槽了。

哪能真的什么都让她窥全咯，她只能感知人家意识中链接的求生欲，这么勤快陪人上楼开保险柜，也是怕待在楼下被Faith追问，毕竟再问下去她也没货了。

刚才对Faith说的话，真真假假，都是用那点画面猜测拼凑，瞎猫碰死耗子，死马当活马医呗。

至于那个女孩是谁，句玄不知道，也没多关心。

想跟小姑娘说，下次这种活，少揽点，太费心力。

算了，还是不说了，她开心就好。麦祎要像前天那样失魂落魄，跟个被遗弃的小狗似的在她面前晃悠，她看着更闹心。

保险柜打开得异常顺利，麦祎只试了两次密码便听到锁中弹簧咔嚓一声响，果然是哥哥设过的。

老神仙这会儿派不上用场，懒洋洋坐在身后，原本还想给人露一手徒手开箱，谁知道人三下两下自己搞定了，真没劲。

她那点不得意的小心思，麦祎没关注到，保险柜开了，一大堆纸币映入眼帘，她一叠叠取出放好，在最底下的隔层里，看到了麦延宇遗留的文件：护照、草图、鉴定证书、合同、笔记本。

鉴定证书和合同正是那枚扳指的，而笔记本里没有什么关于阿瓦那有价值的信息，麦祎将文件全数取出，搁地上一字摆开，蹲在跟前若有所思。

她一动不动盯着文件想了很久，像老僧入定，有风从窗外穿堂而过，吹乱她鬓角的碎发，句玄看着痒，也热，忍不住出声问她：“看出什么了？”

麦祎摇摇头，失望道：“扳指的合同上有交易单位，哥哥确实去阿瓦那了，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还看那么久！

句玄白了个眼。

到底“虚长”人几万岁，麦祎看不出来，句玄却有自己的想法，她晃了晃翘着二郎腿的右脚，幽幽道：“笨蛋，合同都签了说明什么？”

“笨蛋”终于舍得抬头，直溜溜看着她：“说明……交易已经完成，哥哥回来过，她不是在阿瓦那失踪的，是在这之后！”

句玄满意地扬了扬嘴角：“对咯，钱没丢，东西都在，背后的人不为财，搞不好你哥就是被扳指带走的，在流波山做局和带走你哥的就是同一拨人，跟阿瓦那没什么关系。”

麦祎：“那我们不去阿瓦那了吗，可是Wallace还在那儿，他很危险，而且刚刚咱们才答应Faith，要帮她找人的。”

句玄：“……”

这丫头是多想以身涉险，就这么上赶着。

那次书房谈话之后，麦祎找过她，不对，应该是作为阿弋的转世找过她，告诉她自己是怎么藏匿神羽的。

情况确实如乖豊所猜测的，她将神羽的线索切断成若干份，把最重要的一份留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要广为人知偏觊觎不得，好让自己回来的时候能够顺利获取。

然后，找到白羽就能召唤阿弋的记忆，她只有自我封印，等着自己出现，才能让自己尽可能顺利把握第二根神羽的去向。

在这之后……

麦祎说剩余的线索都关联在之后的神羽中，凭自己的能力以及那些神羽足以找到剩下的神羽，有她没她都关系了，她可以都不记得，死了也没关系。

句玄在那时打断了人，她突然不想知道第二根神羽在哪里了。

她不问，也不许麦祎往下说。

好好的一张嘴，偏生说不出好听话。

她知道麦祎千万百计要去归墟找劳午的角，是要劳午足够强大，能自保，也能护住神羽。

换自己，却用了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她让自己弱，弱到尘埃里。风翼在南海附近的消息也能被人做局，说明她也刻意泄露过风翼的踪迹，她没想活，活不下去，也得让句玄有机会找到。

毕竟，阿弋也曾是神羽的主人，知道它的脾性，知道一定条件下如何被征召。

不过是多费些时日而已。

眼下，她下意识问句玄不去阿瓦那了吗，句玄猜得到，风翼不在那里。她要带自己去找神羽了。

可句玄现在不着急去。

她想麦祎活，不赶着去南海或者阿瓦那犯傻，也不在精神上自我流放，觉得活够了，生命是可有可无的事。

她讨厌麦祎这样的坦然。

句玄的思绪越想越飘忽，她差点就要问出口，想问麦祎，死亡对她而言，是解脱吗？

或者，极端逆反一下，如果你是叛徒，不报仇了吗，苦心经营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想放弃？

这几万年，句玄少有如此矛盾与焦虑，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她臆想诸多，且无论怎么细想都没有一个方向是令她满意的。

她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好端端坐在眼前，以叛徒、以小辈、以过客、以战友，以各种方式活成自己的心结。

习习吹动的微风终于停了，时近中午，金乌爬空，天气本因更燥，可句玄却渐渐背起寒凉，原来，神的五感也会因意志而转移，她难得体会到。

句玄长吁了口浊气：“你想帮他们？”

她看见，麦祎用力点了点头，眼里泛起期待。

句玄眼皮掀了掀：“行吧……合同上不是有地址吗，也去看看扳指的经手人，说不定会有收获。”

她宽慰自己，如果救个人能让她多点期待，那多管闲事也就管了，又不是管不起。

三个神，总不至于护不住她一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