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贝贝:?
没容她多想,新向的金属手臂已经捆了上来,她还没来得及反抗,脚下位置就一转,眨眼间人就到了万神殿。
坐在红枫树下喝茶的孟从看到凭空出现的四人,放下茶杯,毫无平仄的惊叹:“哇喔。”
他起身,笑眯眯打量新向捆来的白贝贝:“这是你们从魇里给我带的特产吗?”
庄北没回他,示意新向可以放开了,他走到白贝贝面前,微微颔首:“抱歉。”
白贝贝毫无芥蒂的摆摆手:“我知道,你是怕我被冲到别的结算大厅去,所以就先下手了,不过你绑我来干什么?”
庄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她:“你想赢到最后吗?”
“当然。”白贝贝想都没想就回答。她在现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和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等着她,没有道理不想赢。
“那要不要考虑和我们组队。”庄北道。
白贝贝愣住:“组队?”
巴在庄北身上的笛安学舌白贝贝,也造作的歪头呆萌脸:“组队?”
庄北压了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揉揉笛安放在他肩上的脸让他安分,然后继续对白贝贝道:“没错,和我们一起进魇,组队行动。”
白贝贝皱起眉,有些犹豫:“怎么组?就算能组也是违反规则的吧……”
“你早就已经违规了,不是吗?”庄北道。
白贝贝僵了一下,没有回答。
笛安缠着庄北手指,抬眼看向这个看似单纯天真的女孩,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在那么多个时空中找到我们,不容易吧?”
此话一出,白贝贝嘴唇都白了:“什么意思?”
见她还不承认,笛安也直起了身子,他松开庄北的手,踱步到白贝贝面前,脸上还挂着那不怀好意的标志性笑容。
白贝贝被他骇得连连后退,忍不住朝庄北投去求助的目光。
“宋邀月留给你的东西,好用吗?”
白贝贝抖了一下,她下意识捂紧胸口,急急道:“这是我的!是她留给我的……”
见她怕自己怕成这样,笛安也懒得再逼问,他笑了一声,恢复成平日懒散模样,转身回到庄北身边挨挨蹭蹭。
庄北看着她,终于出声:“这是她留给你的,自然只能是你的,没人抢的走。”
清冽的声音瞬间抚平了白贝贝躁乱的情绪,她缓了缓神,踌躇了一会后,还是挪动僵硬的步伐回到庄北面前,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
庄北点头,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石凳的间隔对于笛安来说太远,耽误了他和庄北亲密,于是他便直接大剌剌往庄北身边的地上坐,还一手抱住他的腰,头也放在了他腿上,贴贴得不亦乐乎。庄北顺手揉了揉大腿上乱蹭的毛头,示意白贝贝坐下继续说。
看到笛安像只大型犬一样伏在庄北脚边,没有半点危险性可言,白贝贝心中的惧怕总算淡了一些。
虽然她会在心里磕磕两位大佬的绝美爱情,甚至偶尔还会吐槽一下他们的骚操作,但要她真和笛安正面对上,她除了怂还是怂,毕竟这位芳龄一百的大哥严格意义上真不是人类啊,更别说她对笛安的初印象还非常差,即使后期有所改观,还是难掩心中骇异。
“我是在第二层魇,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白贝贝敛了敛神,坐下来缓缓叙述:“开始只是体力变好,后来渐渐的,力气也变大了,凭借这个异常我侥幸过了几层魇,我开始并不知道我是受邀月那副画影响,还以为是自己成长了,直到……”
直到第五层魇,有一个老玩家对白贝贝异常的蛮力有了怀疑,旁敲侧击下,他猜出了白贝贝身上有让活的规则发生偏移的东西。
还好那时候白贝贝也有防备,在老玩家下黑手时成功反杀,但她还是被那个老玩家阴了一把,差点死在了魇中。那次出魇后,她也意识到一直是邀月那副画在帮她,这种规则外的物品渐渐赋予了她规则外的能力。
这能力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宝物,可她又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弱了,根本没法保护好这份宝物。
邀月的这份礼物对于她来说是赐福,更是催命符,周围玩家的虎视眈眈让她殚精竭虑,她很害怕自己守护不了这份宝物,更怕自己辜负邀月的苦心。惶惶不可终日下,她看见了庄北他们挑衅活的直播,同样是拥有忤逆规则的能力,庄北的做法让她倾佩也让她向往,再加上庄北那些公平正直的作为,她便有了去找庄北庇护的想法。
“既然是想求助于我,为什么还要坚持隐瞒。”庄北问她。
白贝贝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旁听已久的孟从给他们一人倒上一杯茶,道:“因为她动摇了。”
白贝贝猛抬眼,看向这个给自己倒茶的温润男人。
孟从朝白贝贝笑了笑,接着道:“所以,你们做了什么,让这位……”
“白贝贝。”白贝贝忙补上自己的名字。
“……白小姐,害怕了,甚至让她有了……”孟从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白贝贝的脚,继续道:“……逃跑的想法。”
庄北沉默了,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抱着自己腰不撒手的笛安。
孟从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顿时了然:“看来是因为两位太恋爱脑,让白小姐觉得不靠谱了。”
白贝贝捂脸,默默移开视线,这可不是她说的,和她没关系。
新向凑了过来:“什么是恋爱脑?”
孟从按住新向的求知欲,冷静吩咐:“你先去换一身干净衣服洗个澡。”
新向垂头看了眼自己满身狼藉,思考几秒,随后乖乖转身走了。
孟从又看向一言不发的庄北:“所以你们干什么了,让白小姐怕成这样。”
“其实也没有很怕。”白贝贝忍不住反驳,她有些尴尬道:“只是他们太爱了,爱得命都不要了,我就想啊,他们那么爱,爱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那更别说管我的命了。”
庄北朝血湖殉情的那一跳,直接给白贝贝跳清醒了。
“有理有据。”孟从赞赏抚掌。
伏在庄北腿上的笛安懒懒回一句:“那你走吧。”
“但话又说回来……”白贝贝话锋一转,对他们露出一个带着讨好的笑:“也就你们会在恋爱之余管管我们这些无辜人的死活了,换别人,不算计死我都算善良了。”
孟从看向白贝贝的眼神更赞赏了:“能屈能伸,思路清晰。”
白贝贝羞涩:“过奖了,不知道您……”
“孟从。”
白贝贝神情一顿,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她抬眼看向孟从:“散财童子?”
“害。”孟从谦虚摆手:“都是虚名。”
白贝贝:……好像也不是在夸你。
“所以你最后还是愿意和我们同流合污了?”孟从礼貌询问。
白贝贝微笑,认真道:“没错。”
“既然白小姐有诚意,那你们也不能让她寒心啊。”孟从看着腻在一起的两人,思索起来:“让你们别那么爱肯定是不可能的。”
笛安抱着庄北,送他一个白眼:“废话,我们只会越来越爱。”
“那就让我们来解决一下,让你们陷入危机的源头。”
孟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娓娓道来:“以我对你们的了解,能让你们陷入危机必然不止有活的原因,再结合过往案例来看,这次意外的根本原因大概率在笛安身上。根据笛安的病情,我合理推测,这次意外会发生是因为笛安在魇中不够坦诚又要坚持逞强,导致错失魇中主场优势,最后在被活针对的情况下牵连了庄北。”
白贝贝听得目瞪口呆,只能惊叹鼓掌:“先生神算啊!”
笛安不爽:“啧。”
庄北安抚拍拍笛安的头:“没有牵连。”
孟从笑着摇头:“你就宠他吧,宠死了算你的。”
虽然孟从脸上挂着笑,但庄北还是察觉出了不对:“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解决,那你们很快就要真的死在一起了。”孟从笑容依旧,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变了脸色。
笛安神情也绷紧了,他坐直身体,盯着孟从:“你查到什么了?”
孟从也不绕弯子:“只是猜测,我猜活会打开‘那个魇’了。”
庄北瞬间反应过来:“困住笛安的魇?”
“没错。”
孟从也收敛了笑意,他道:“进魇前明明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可活现在却没了动静,甚至没再管新向,难道真的是因为新向进化成了玩家,让他没了理由动手吗?”
“他放任我们的动机只有一个,他有了击败我们的把握,而现在他最看不惯的就是笛安,自然就是有了拿捏笛安的手段,‘那个魇’是笛安有且仅有的弱点,所以他应该是有了打开那个魇的办法。”
孟从说到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向笛安:“我猜,他是要把你换下来,把新向换上去,用新向尚未觉醒多久的身躯去填补那个漏洞。”
笛安脸色冷了下来:“新向本就源自他,是比我还合适的修补材料,甚至能把他完全融合进漏洞,只要他做成了,新向和我是必死无疑,而庄北……”肯定会被牵连。
“能让新向不再进魇吗?他本来不就是不能进魇吗?”白贝贝问。
孟从和笛安同时否定。
孟从摇头道:“出了一次魇,他已经彻底是玩家,除非消亡在魇里,否则只能被规则推着往前。”
“我们该怎么做?”庄北对于困住笛安的“那个魇”了解不多,他只能询问孟从。
孟从看了白贝贝一眼,道:“这就要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了,解决产生危机的源头,也就是让笛安向你剖白,只有让你们之间的信息差消除,你们在那个魇中的行动才能同步,胜率才会提高。”
庄北看向笛安,笛安死死皱着眉,无奈道:“不是我不想说,我的记忆太混乱了,我脑子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能保持正常就已经很不错了,说白了就是个能跑的bug,哪还能剖白。”
“别这么说自己。”孟从严肃指正:“你平时也不正常。”
笛安抿唇:……啧。
【我能帮忙。】
左耳处的装摇了摇,变成了蓝水母跳下庄北肩头,落在了石桌上,软乎乎的蓝色小触手让白贝贝眼睛一亮,一双手蠢蠢欲动。
可爱,想rua。
“还记得第五层魇吗?”装的语气很严肃,和那软软的透蓝身躯严重违和,他继续道:“在活的操作下,笛安走进了庄北的过去。”
“出了这层魇后,我在活中的权能上涨,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孟从抓住了关键词:“类似?”
装点了点水母头:“我能带庄北走进笛安的过去,但只能旁观不能参与,因为笛安的那段过去在活中,活中本来就没有时间,自然也没办法让庄北参与进去。”
“你上次不也说我不能真正参与进庄北的过去,可是庄北还是记得我。”说到这,笛安就有些困惑,盯着装问:“为什么?”
装反问:“你真的参与进去了吗?”
笛安愣住,没反应过来,庄北替他回答:“活给了我那段记忆,但那段记忆不存在于过去,只存在于未来,从客观层面来说,你并没有走进我的过去,因为在那之前,我的过去里没有出现过你,只有到了那个节点,我的过去才会出现你。”
“没错。”
装摊开触手:“我现在明白活为什么愿意给你那段记忆了,估计是想混淆你原本的记忆。真正穿越时空的条件是很苛刻的,简单来说,穿越不仅要在一个没有时间的地方实施,所达之地也只能是更高维的空间,活虽然独立于现实,但并没有升维,所以达不到穿越时空的条件。”
“总之,你能带庄北去看笛安的过去。”孟从做出总结,他点点头道:“这就够了。”
在庄北和装看不到的地方,笛安赤红的眼眸忽暗了一瞬,他抬眸和孟从对视了一眼,见他没再开口的意思,才收起警告的目光,随后转头对庄北露出一个笑:“去看看吧,看看年轻的我有多帅。”
“等等。”
孟从出声,他看了万神殿侧殿一眼,见新向没出来,才道:“去挑战位于第七层的‘那个魇’,其实是我的下下策,也就是备用计划,我的优先计划是,不进那个魇。”
“那能去哪?活非要我们去的话,我们也办法吧拒绝?”白贝贝追问。
“有办法。”
孟从垂眸,鸦羽般的长睫掩住了那双漆黑无光的瞳仁,让棕色卷发透着的暖意升温,整个人似乎褪去了那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世故,只剩纯粹的温柔。
“我的魇,也在第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