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霜经过大厅。

她今天还没有吃饭，刚想着回去吃什么，突然听到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

“快抓住他，抓住他！”

林冬霜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在几个保安的追逐之下快速超门口冲来。

林冬霜闪避不及被男人撞在地上。

“啊！”

她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双手经过在地面的距离摩擦，蹭破了一层皮，渗出了血迹，火辣辣的疼。

她抬起头，看到那个男人已经被保安按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到高大的身影突然朝林冬霜跑来，“冬霜。”

薄城阳刚到大厅便看到这阵骚乱的场景，远远看到林冬霜被撞倒在地上，他立刻冲过来。

看到她被蹭破的手心以及有些红肿的额头，他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揪心感。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情绪激动的男子在咆哮，“你们放开我，你们不去找那个姓刘的精神科医生，反而来搞我！是他故意激怒我，我要投诉他，我要投诉他！”

听到姓刘的，林冬霜突然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目光只是盯着那个男人。

她仿佛知道这个男人指的是谁。

“冬霜，冬霜？”

薄城阳见她发呆，叫了了几声。

林冬霜回过神，“啊？”

薄城阳：“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你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关切。

林冬霜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狼狈地摇摇头。

“没什么大事，只是手擦破了点皮。”

薄城阳皱起眉头，看着她的伤口，显然不放心，“擦伤也要处理，别感染了，我带你去急诊室，消毒包扎一下。”

他扶着她慢慢站起身。

林冬霜跌倒在地上，跌的太猛，膝盖都是疼的，薄城阳搀扶着她起身，她的双腿颤颤巍巍。

两人朝医院急诊科的方向走去。

20分钟之后，林冬霜手伤的伤处理好，额头没有破皮，不过有些肿胀了起来，她需要在这里休息，观察一个小时。

薄城阳在这过程中离开了半个小时，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林冬霜别离开。

回来之后，他坐在床边说：“那个把你撞伤的男人，他已经答应会支付你的医药费和后续赔偿。”

林冬霜有些惊讶，“你去找他了？”

薄城阳“嗯”了一声，“他跟精神科医生发生了肢体冲突，逃跑的过程之中撞了你。他的家人已经过来了。”

林冬霜垂着眸子，没有说话，薄城阳见她发呆，低声问道：“你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林冬霜摇摇头，“不是，我好像听到那个男子说，是精神科的刘医生在激怒他。”

薄城阳：“他是这么说的，目前正在调查。”

林冬霜扯了扯嘴角说，“薄医生，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在这陪我，时间够了我就会走的。”

“我的事已经忙完了，可以下班，等你观察时间结束我送你回家。”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老朋友，林冬霜有些不太适应，“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地铁回去。”

“你受伤了，回去肯定要赶上下班高峰期，挤地铁多辛苦，我开车送你回去，反正我没别的事。”

薄城阳在这又陪她待了几分钟，之后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将手机挂断跟林冬霜说：“那个撞你的男人，我要跟几个医生去评估一下他的状态，评估完我就会回来找你，你在这等我，时间到了也别走，我会送你回家的。”

林冬霜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他送，“你去忙你的就行了，我到时候会自己回家。”

“你不要跟我倔了，你的腿都站不起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点强势，甚至是皱着眉头，让人不容拒绝。

林冬霜只有一种感觉，她如果再拒绝下去，他就生气了。

为了避免他生气，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薄城阳这才放心站了起来，“你是个讲信用的人，答应我的事要做到，别等我回来之后你走了。”

林冬霜点点头，“嗯”了一声，“不会走的。”

薄城阳这才放心离开。

……

30分钟后。

几个医生对那个突然情绪激动的男子进行了精神评估。

这件事情他们觉得还是在医院内部处理，不想闹太大，以免影响到医院的声誉。

那男子的母亲陪同儿子出来之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找他干什么？这医生不行，你得去找薄医生，不过薄医生很难预约的，你得耐心。”

男子十分懊恼，“我哪知道那么多呀，花钱治了一肚子气。”

就在这时，薄城阳走了过来，面向男子，“张先生，被你撞倒的那位小姐现在还在急诊科。”

不等男子说话，对方母亲开口，“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儿子不是故意的，我们会赔偿的。”

男子低着头，看起来也很惭愧，“我去看看她，跟她道个歉。”

通过跟林冬霜的相处，薄城阳知道林冬霜有社恐，她应该不想见他们母子，于是说道：“你的歉意我会转达给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做心理辅导。”

母亲听到后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薄城阳要赶时间去找林冬霜。

他没有跟这对母子说太多闲话，只是跟他们预约了时间便离开。

经过走廊，他一转弯，刘泓挡在他面前。

“薄医生。”刘泓笑眯眯的，可是很明显，那双精明的眼里笑里藏刀。

“刘医生，有事吗？”

“薄医生，你又不缺患者，干嘛还抢我的病人？”

听到刘泓开门见山的话，薄城阳大概猜到他肯定听到他跟他们母子的对话了。

“病人不属于任何人。”

“可他们先找我的，一开始都好好的，你干嘛要为他们做咨询？”

薄城阳扯了扯嘴角，“你确定一开始好好的？发生这种事你还要确定做他的医生？就算你同意，院长也不同意。”

“你……”

刘泓还想说些什么，薄城阳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我无心抢你的病人，如果你觉得有问题，你可以继续联系张先生，他如果愿意继续找你，我不会拦着他。”

都是同事，薄城阳其实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尴尬。

可是，薄城阳见过许多病人被刘泓越治越严重，现在还闹出这种事，甚至伤到了林冬霜。

幸好这张先生不是真的有精神病，否则被刘泓激怒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薄城阳朝他礼貌点头示意，随后擦肩而过。

刘泓瞪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牙齿磨得咯咯响。

＊

薄城阳到了急诊室拉开病床的帘子，发现空无一人。

他心头一紧，立刻拦住旁边经过的护士，“这里的女患者呢？”

护士：“她好像走了。”

薄城阳拧紧了眉头，“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护士：“好像刚走不久。”

薄城阳眼底顿时闪过一股失落，“我知道了，去忙吧。”

他拿出手机给林冬霜发了一条短信。

[你不是答应了会在这等我吗？]

消息刚发送过去，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道清幽的声音，“薄医生。”

听到动静，薄城阳转过头，看到林冬霜拿着手机站在他身后，脸上的口罩已经脱去，挂在右耳上。

她额头微微的肿胀，被细碎的刘海遮住，正茫然地看着他。

薄城阳顿时有一股做坏事被抓到的恐慌感，他立刻将刚刚发送的那条消息撤回去。

林冬霜的手机上面显示对方已撤回了一条消息。

可是，她已经看到了。

薄城阳也知道她看到了，所以，他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

林冬霜没纠结这件事，而是将手机放回口袋，来到他面前。

“我答应过你，在这等你。”

她只是这么淡淡地说着，可是却像是扛着一个千斤重的承诺。

她不会轻易答应别人什么事，可是一旦答应了，无论大事小事，她一定要做到，要不然心里不舒服。

薄城阳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走了。”

“你忙完了吗？”林冬霜问。

薄城阳点点头，“忙完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头晕吗？身上还疼吗？”

他眼中透着的关切，似乎已经超过了心理医生对待患者的范畴。

林冬霜摇摇头，“不疼了。”

其实，她的膝盖还是痛的，那个男人撞到她的时候，她是双膝先着地，磕到了。

“那我送你回去。”

林冬霜“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哦，对了。”薄城阳转过身说：“撞倒你的那个男人，他想跟你道歉，你想要见他吗？”

林冬霜浑身拒绝，“不用了，他已经给我赔偿，交了医药费。而且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刘泓激怒了。”

林冬霜不想见那个男人，在薄城阳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帮她婉拒了。

可听到林冬霜斩钉截铁地说那个男人被刘泓激怒了，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发现薄城阳在盯着她，林冬霜疑惑道：“你盯着我看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的眼神让她觉得，她就算戴上口罩也浑身灼烫。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他被刘泓激怒了？那个男人吼的时候，只说是姓刘的。”

想到“刘泓”这两个字，林冬霜面无表情，“我听别人说的，我们走吧。”

薄城阳也没有追问，“好。我们走。”

一路上，薄城阳开着车，时不时跟她聊天，都是说一些闲话，不像是心理医师跟患者说话，而是像朋友一样闲聊。

林冬霜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她有时候会走神，因为她的膝盖很痛，好像是越来越痛了，但她确定没有骨折，躺几天就好了。

“冬霜，你最近在画什么呢？”

“还在给出版社画画。”她声音清淡，薄城阳仿佛从她身上看不到别的情绪

她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他已经知道。

可是从她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她经历过那些。

她隐藏的太好，也埋得太深，可是即便如此，这些事情依然在影响着她，甚至影响了她的性格以及对人生的态度。

她在封闭自己。

她过得不快乐。

他要做的，就是打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