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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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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祠堂前人声鼎沸,仿佛已经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这县令莫不是要砸了祠堂?这雕像砸了,怕是会引来灾祸吧!”

衙役们也是一脸错愕,满头大汗地站在原地,有些犹豫,还没从刚刚的体力活儿中缓过来,又要开始做其他的体力活儿,虽心中有些不满,但刚刚找出的两颗头颅也证明了这县令确实有些能力,所以也没说什么,但还是应命开始行动。

锤子落在雕像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似乎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每一声撞击都伴随着远处天际的雷鸣,仿佛天地间也在响应着这诡异的举动。

随着锤子一下下砸下,雕像表面精致的雕刻逐渐开裂,裂纹像蛇一样蜿蜒蔓延。百姓们的议论声也渐渐变小,只剩下砸击声与雷声交织,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凝重了。

方青山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雕像。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衣领微微湿透,但他却一动不动,像是一根被拉紧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砰!”一声巨响,两座雕像的头颅应声而断,碎石四溅。随着头颅的滚落,雕像内部露出了一个狭窄的空间。百姓们伸长脖子向前探去,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这……这是!”一名衙役尖叫出声。雕像的内部,竟然塞满了白花花的骨头,头颅、肢骨、指骨……一个个完整的人形骨架赫然显现在众人眼前。腐臭气味更甚,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死气,让人不寒而栗。

沈清安目光冷峻,淡淡说道:“这便是我想找的东西。”他侧过头,看了看一旁的方青山,后者脸色苍白,眼神飘忽不定,像是被看穿了内心的秘密。

雨点终于落下,打在地上,溅起点点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臭的混合气息,衙役们面面相觑,百姓们也不再发声,只剩下风雨声在整个祠堂回荡,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这揭开的真相默哀。

李观尘站在人群后方,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她心中暗想,看来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沈清安冷声吩咐道:“别停,继续把这雕像砸碎,将里面的白骨全部取出来。”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低沉有力。

雨势逐渐变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激起一层水雾。随着雕像的碎裂声,雨水拍打在裸露出来的白骨上,冲刷掉上面的石灰与泥垢,白骨逐渐显现出它们原本的形状。沈清安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神情凝重,向其他衙役挥手示意:“快,支起个帐篷,不要让雨水淋到上面。”

衙役们迅速行动,忙碌地在雕像上方搭起了简易的遮雨棚。雨滴拍打在布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仿佛是催命的鼓点。李观尘站在一旁,默默地戴上了蓑帽,黑色的斗笠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只露出她冷静而漠然的眼睛。她环顾四周,发现原本围观的百姓因为大雨已经散去大半,剩下的几个人蜷缩在檐下,瑟瑟发抖,像是被这场景吓得不敢再靠近。

然而,在这稀稀拉拉的人群中,李观尘一眼便看到了陈梅夫妇。两人双手紧紧相握,指节发白,站在雨中浑然不觉,目光直直地望着那即将被完全砸碎的雕像。陈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夹杂着隐隐的恐惧,仿佛她在等待某种最终的确认。

不远处,陆幽避开人群,躲在一旁的树林中。他半掩着身子,浑身湿透,但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定在那堆白骨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头深锁,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寒光。

雕像在不断的敲打中崩裂,碎石四溅,渐渐露出了被石灰覆盖的白骨。白骨上还残留着破败的衣衫,颜色已经褪去,破烂不堪,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曾经的花纹。

就在这一刻,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从人群中传出:“小玲,那是小玲!”陈梅失声痛哭,像是受到了电击般冲了过去。

“住手!让我看清楚!”她踉跄着扑倒在地,双手颤抖着伸向那件破败的衣衫。她的丈夫急忙上前抱住她,生怕她伤到自己。陈梅瘫坐在泥水中,雨水和泪水混杂在她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是雨。她的声音嘶哑而绝望:“这是小玲的衣服,我绝不会认错的……她当年穿的就是这件!”

随着她的哭喊,树林中躲雨的村民们也反应过来,几人对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他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纷纷认出了自己孩子曾穿过的衣衫。一时间,哭喊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雨水将泥土染得漆黑,混合着人们的泪水和泥泞,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悲痛。几名衙役见状,立刻上前将人群隔开,试图维持秩序,但也掩饰不住眼中的震惊。

祠堂前,方青山早已泪如雨下。他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双眼盯着那堆白骨,喃喃自语:“妹妹……这真的是妹妹的衣服……”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地上的泥土,指甲深深嵌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悔恨。他早就认出了衣衫,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久久无法回神,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沈清安冷冷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他深吸一口气,神情阴沉。他知道,这事的严重程度远超他的预料。

李观尘站在一旁,眼神漠然。她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脸上看不出丝毫情感波动。对于死亡和生离死别,她已经见得太多太多,仿佛这世间一切悲苦都与她无关。即便她曾经历家族灭门的惨剧,但从未感受过亲情,何谈失去?何谈悲伤?此时,她的内心如同这雨水般冰冷,丝毫不起波澜。

这时,刘仵作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名助手。他们全身淋湿,带着一身寒气。他见到眼前的景象,神色一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他抬眼看向李观尘,心中不由得一沉。前几日她便与他提起过祠堂的事情,但他当时只当作闲聊,未曾料到竟是如此骇人的场面。

他想起自己带来的那一捆捆白布,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这姑娘不简单。”他连忙招呼助手们展开白布,迅速开始验尸。助手们也都神情凝重,双手微微颤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震慑住了。刘仵作低声吩咐道:“小心些,把骨头一一分类整理,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在这场淅淅沥沥的冬雨中,村民的哭声混杂着雨声,久久回荡在空气中,仿佛一场无尽的哀歌。沈清安沉默地站在一旁,眉目深锁。雨滴从他的发梢滑落,顺着脸庞滴落在地。祠堂前,白骨如雪般洁白,静静地诉说着那些无辜的魂灵。

沈清安撑着一把黑伞,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李观尘身旁。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密密的声响,烘托着这片氤氲湿冷的氛围。他抬眼,瞥了一眼正在凝神思索的女子,嘴角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李姑娘,又见面了。”

李观尘微微侧头,雨水顺着她头顶的蓑帽流淌而下,汇入泥泞的地面。她神情如常,平静地回以一礼:“沈县令。”她声音淡然,仿佛这位刚任职不久的县令只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沈清安目光微闪,昨日的那丝羞涩和青涩已然褪去,此时的他显得沉稳而镇定,似乎多了几分县令该有的威严。他轻笑一声:“李姑娘似乎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了。”

李观尘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嗯,昨日偶然看到了沈县令的令牌。”

沈清安挑了挑眉,神情略显惊讶:“所以昨日你才告诉我那些线索,你早就料到我会处理此案?”

“嗯,算是吧。”李观尘的语气淡然,仿佛是在谈论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她轻轻拨了拨蓑帽上的雨水,目光投向了远处那支离破碎的雕像,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沈大人既然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东西,接下来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沈清安望着不远处,那些白骨已经被衙役们从碎石中取出,惨白的骨头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刺目。他沉声道:“接下来,就是要审问凶手了。”他视线扫过方青山那副崩溃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这案子进展得比我预想的快,但另一个人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陆幽?”李观尘接过话头,目光微微闪动。她下意识地朝人群中看去,那道瘦削弱小的身影不知在何时不见了。

沈清安收回视线,眉头微蹙:“即便他认罪了,以他这个年纪,也不会受到太重的刑罚。”

“我知道。”李观尘轻声道,神情冷静如常。她停顿片刻,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隐晦的寒意,似乎已经想到了办法。

李观尘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回应。对她而言,这世间人心皆是如此,年纪与善恶无关,很多时候,孩子比大人更懂得如何利用人性中的弱点。

忽然,她想起昨日与沈清安的约定,便微微一笑:“哦,对了。昨日我答应给沈大人卜一卦,但眼下情况特殊,不如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吧。我在离开之前,一定会给你一卦的。”

沈清安微微一怔,他本不信这些玄学之术,然而昨日她随意几句话便揭开了他身份的伪装,还有今日这藏在雕像中的白骨,这样精准的推测,令他不由得对这位看似平凡的年轻女道士心生几分敬畏和信服。他不由得笑了笑,自嘲道:“看来我是真的开始迷信了。”

李观尘望向他,神情平静如水,仿佛看透了一切。她的目光随后转向雕像碎片,她此时在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让陆幽自己承认罪行。这个少年心机深沉,若是贸然逼供,恐怕效果不佳,甚至会让他死咬不放。

她眯了眯眼睛,抿起了嘴角,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一个计划。或许,她需要一点特殊的手段才能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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