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的街边面馆座无虚席。
姜瓒和林清黎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位置，他忙用纸巾擦干净了凳子让林清黎坐。
林清黎胃不舒服，姜瓒给他点了碗三鲜面，特意让老板少油少盐，他刚付完钱，发现徐拥川十分钟前给他发过信息。
徐拥川：【好险，老子演技不错吧？】
姜瓒蹙眉略一驻足，他自然想明白了徐拥川不仅去试探林清黎，用的还是张晟的身份！
他妈的，他这老表估计还学他换了身保安服！
他回得咬牙切齿：【你刚走，我们就遇到张晟了！！！】
徐拥川立马回电话过来。
姜瓒手忙脚乱挂断，悄悄看了眼靠窗的位置，见林清黎正扭头欣赏外面的风景，他这才松了口气。
徐拥川：
【？？？】
【你掉马了？】
姜瓒：“……”
姜瓒：
【老子聪明绝顶，怎么可能？？】
【我告诉他，我们保安部有两个张晟，你是大张晟，另一个是小张晟】
徐拥川：【卧槽，他信了？】
姜瓒：【信了】
徐拥川在那头“正在输入”了半天。
徐拥川：【他真是985的高材生？？】
姜瓒的后槽牙磨得咯咯响：
【他只是单纯相信我！！】
【哪怕我告诉他我得过诺贝尔数学奖他都会信的！！】
徐拥川：“…………”他要是相信诺贝尔有数学奖那我真的会怀疑他文凭是买的了！
其实徐拥川这一刻觉得林清黎有点可怕，这人要不是真天真，那就城府太深，姜瓒明显不是对手。
-
下午在鼎赞娱乐的保安休息室睡了个好觉，林清黎胃里其实不难受了，但他不敢吃太多。
后来金杯停在小区外，两人慢悠悠晃进去。
林清黎将吃剩的粥摆在铁门外。
姜瓒见他径直进门，忍不住问：“不等猫来吃吗？”
林清黎笑：“它很胆小，我白天看见过几次，人一靠近就跑了。没事，它闻着味回来吃的。”
说着，猫爪平台那边又给林清黎来电了。
他本来不想接，后来又觉得没必要把路卡死。
姜瓒示意他上楼，他则进了厨房倒水给林清黎吃药。
林清黎的电话没打很久，他是真没打算签约直播，身体太差，是真的需要好好休养。结果平台那边说等他养好身体再谈。
林清黎最后没继续解释，收线从阳台转身，赫然发现客厅里多了个人。
姜瓒忙介绍说：“忘了和你说，这位是邻居秦爷爷，就住前面，是个退休的老中医，他很厉害的，好多医院都想返聘他呢！”
秦老一头白发，八十多的年纪，却精神抖擞，一点不输年轻人。
他冲林清黎笑：“你就是小林呀，来来，爷爷给你把把脉。”
林清黎突然秒懂。
这大概率是少爷的家庭医生。
怪不得他先前拒绝去医院要回家，姜瓒同意了，他估计早就联系好了秦老。
林清黎打了招呼上前坐下，伸出手，开玩笑地问：“您不会还有个学西医的儿子吧？”
姜瓒脱口：“你怎么知道？”
林清黎：“……”
少爷下乡，怎么能没有全套配制？
医生是标配，中西合璧，万病退散。
“我儿子在江城一院工作呢，再两年也要退休了，我还有个学病理的孙女儿呢。”秦老得意笑笑，指腹搭上林清黎的腕脉。
姜瓒见秦老一沉吟，急着问：“怎么样？他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秦老摸摸下巴：“是有些严重，得长期调理，中药性温，不伤身。”他看向林清黎，“怕吃药吗，小林？”
“不怕。”他的病若真能治，林清黎自然是愿意尝试的。
秦老仔细斟酌着给开了药。
林清黎翌日下楼就见中药已经被成袋煎好装在塑料袋里摆在了八仙桌上。
他给姜瓒发了信息。
姜瓒回复说是秦老的儿子顺便从医院里捎带来的。
林清黎拎了一小袋药握在手里，煎好的药还是温的。少爷的世界里，任何有需要的人都能成为邻居，再麻烦的事都能轻松变成顺便的事。
而这一切的便利，是他骗来的。
林清黎的手冷不丁抖了下。
姜瓒的电话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打了进来：“中药是不是特别苦？”
林清黎的呼吸微收，却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
姜瓒话里难掩笑意：“我我什么都可以啊，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你手艺好，做的我全都爱吃！哦对了，每天都是你买菜，我转你点钱……”
“不用。”林清黎打断他，“我把那笔打赏的钱取了，我有钱。”
姜瓒听得心花怒放，大宝贝真的要养他啊啊啊！
他激动得半晌没接话，后来才想起来打电话来的目的：“哦，我想和你说，冰箱里有蛋糕。那什么，赵阿姨平时就喜欢鼓捣吃的，她做多了吃不完给我们送来的。药太苦你就吃点蛋糕，不过你别吃多，冰箱里的东西吃多了对你胃不好。”
林清黎打开冰箱，里面摆了一堆各种口味的小蛋糕，花样多得和蛋糕店有的一拼。
他的鼻子倏然酸涩，怕他吃药苦，姜瓒就让阿姨特意准备这么多奶糕给他备着。
林清黎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
他进厨房，用剪刀剪开药袋，一口气把中药喝了。
原来心情很好的时候，真的喝药都不觉得苦。
但他还是吃了半块蛋糕。
然后给姜瓒发信息：【药不苦，蛋糕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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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瓒盯住这条信息看了半晌，高兴得整个人手舞足蹈。
徐拥川拧眉看着他：“能不能利索地把字都签完再傻笑？”
姜瓒冷哼：“别嫉妒，嫉妒也没用。”
徐拥川放下手里的文件，摘了眼镜道：“那你打算一直这样演着？这得演到什么时候？”
姜瓒道：“到他觉得我是真心的那天。”
徐拥川的眼珠子快掉了：“眼睛不眨给他砸了一千多万，让他住你家，无微不至地照顾，你还不够真心？”
姜瓒无语看着他：“真心和这些身外之物无关，说了你也不懂。而且他刚分手，还被那狗东西伤了心，我当然要循序渐进，不能让他觉得有一点不舒服！”
徐拥川：“……你爸那个花心大萝卜是怎么生出你这个情种的？？”
姜瓒下意识道：“我就不能像我妈？”
徐拥川：“……不是我打击你，你妈不也在外面养过人吗？”
姜瓒咬牙：“那是你亲姑姑！”
徐拥川耸耸肩，他只是实话实说。
姜瓒的一对父母坚持着几十年的表面和睦，背地里一个比一个会玩，他们甚至当着姜瓒的面坦白过，两人只是商业联姻，没什么爱情可言，共同语言那是一句都没有。
这些年，那两位唯一达成的共识大约也就是绝对不会给姜瓒搞出什么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
姜瓒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糟心事。
他打开相册，在几十张照片里挑挑拣拣，终于挑出一张发给林清黎，那是他出门前拍的昨晚喂猫的粥盒。
徐拥川忍不住吐槽：“这外卖盒你是不是还得搞个美图秀秀？”
姜瓒没理他，给林清黎发信息：【猫把粥都吃了，垃圾我收走了】
林清黎秒回：【我还以为它把盒子一起吃了，找了半天】
姜瓒笑出声，他怎么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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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黎在周围兜了一圈，没找到外卖盒，自然也没看见那只狸花猫。
他刚回去，就见铁门外站了个快递员。
“65号的快递吗？”林清黎上前问。
快递员转身点头：“是林先生吗？”
林清黎愣了下：“我是。”
快递员把包裹交给他，开着小车离开。
包裹不重，林清黎也没买什么东西，是姜瓒买的？
怕快递单上的名字暴露他的身份？
林清黎给姜瓒发了信息：【有你的快递】
姜瓒：【你拆开看看】
林清黎疑惑打开，撕开塑料包装后，长方形纸盒里倒出一只普普通通的浅紫色硅胶热水袋。
心脏猛地加快跳动两下，林清黎的呼吸略急。
是……给他买的。
姜瓒把他的事全都放在了心上，哪怕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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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天黑的晚，六点半，姜瓒走在巷子里，夕阳的光依旧有些刺目。
他眯了眯眼睛，见铁门外又摆上了中午的剩菜剩饭。
大宝贝一来，不光是他这单身汉有了家，连流浪猫都有一口吃的了。
姜瓒心情特别好，推门入内大声道：“我回来了！”
熟悉的饭菜香早就随风飘出来，抓得姜瓒的口水都出来了。
八仙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没看见林清黎，桌上倒扣着一本金融杂志。
姜瓒看一眼才想起这是林清黎本专业的书籍，之前他说了很多次，林清黎都拒绝当游戏主播，想来是真的不喜欢，他应该还是更希望从事金融行业。
他记得徐拥川说林清黎当时是得罪了人，看来得好好查查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回来了？”林清黎的声音自楼梯上传来。
姜瓒抬眸的瞬间脸上挂了笑：“还以为你出去了，正要给你打电话。”
“忘了收衣服。”林清黎下楼来，“洗手了吗？”
“没。”姜瓒很自然跟着他进厨房。
林清黎等他洗了手，转身把碗递给他，一面倒了碗热水将中药丢进碗里温着。
姜瓒忍不住问：“下午没睡午觉吗？”
“睡了。”林清黎说完，看见桌上的杂志，解释道，“买菜回来路过报刊亭顺手买的，打发时间。”他顺势收起来摆在一侧。
姜瓒笑道：“这种杂志我都看不懂。”
林清黎道：“术业有专攻，你不用懂。”到姜瓒这种身份地位，任何事都不需要亲力亲为，他只要会用人就行。
姜瓒挠挠头：“我一个保安的确不用懂这个。”
林清黎一时忘了还有这茬，忍不住笑了声。
姜瓒有点尴尬：“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
“没有。”林清黎认真道，“没有人比你更好了，姜瓒。”
大概是今晚的汤太烫，姜瓒喝了两口，觉得脖子都在发烫。
徐拥川讽刺大宝贝只是在给他发好人卡，姜瓒不这么认为。
什么好人卡，这叫情绪价值！
没有比大宝贝的话更让他心情愉悦的了，他一定要稳住，好好陪他度过分手伤心期，然后找个适合的机会就表白！
姜瓒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给林清黎夹菜：“多吃点，你太瘦了。”
林清黎冲他笑：“好。”
两人边吃边闲聊，姜瓒很享受这一切，也不是聊什么特别的事，林清黎喜欢听他们保安室八卦的笑话，还有娱乐圈的花边新闻。
他听得高兴时会眯着眼睛笑，两弯眉眼看得姜瓒心动不已。
徐拥川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来。
姜瓒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大张晟”稍愣了下，这还是那天之后连夜改的。
他接起来就抢先道：“吃饭时间，干嘛呢张晟？”
那头徐拥川秒懂，林清黎在边上，他一秒入戏：“总部那边的八卦，我听着和你有关。”
“上回我在医院门口揍的那个？”姜瓒看了眼林清黎，干脆开了免提，“什么八卦，你说。”
徐拥川笑道：“说是我们集团表小姐那个画家男朋友找上门认亲。”
林清黎握着筷子的手指微收，画家男友……李洛川？
“结果一查，什么狗屁画家，连一幅画都没卖出去过去，这年头艺术家的门槛低到没下限啊。关键他早就知道表小姐的身份，还想着入赘吃绝户，把姜副总气得够呛。”
林清黎冷笑了声，李洛川真是掉钱眼里了。
徐拥川继续道：“本来总部那边把人赶走，当看个笑话，没想到咱们这位画家居然拿出几段他和表小姐的小视频威胁要复合，你说姜副总这能干？”
小视频……草，林清黎咬牙，李洛川真是个死直男！
姜瓒不动声色看了眼林清黎：“这下他恐怕回乡下种地都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