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和宝玉四岁这年,过的是风平浪静的生活,只不过有些非主流罢了。
贾政放心太早,青君依旧喜欢西洋那边的物件,只不过之前她钻了牛角尖,犯了信息不对称的毛病。现下,她和史侯爷通信的时候,就让对方多多打听。然而江南以盐业为重,不带外国人玩。
在江南修身养性的史侯爷得到的便是二手消息。
青君不好多劳烦多病的史侯爷,又不想干等着滞后的西洋那边的消息。便觉得在觉得还是派人在广州驻扎,专人专事,可以得到准确、又能及时送达的一手消息。
青君想了一圈人选,最后找的是王子腾。他有兵权,能唬人。再通过薛家暗中牵上广州十三行的线,事情大定。王子腾亲自挑选的门人,人机灵,还有语言天赋。和薛家派的牵线人,分别从都中、江南出发到了广州。
门子一开始只伪装成富贵闲人,低调的搜集信息。后来发现这是个“商机”,可以做消息的中间商,赚差价。原来他学的是青君牌“西洋文”,而当地广州十三行是通用的拼音版本工具书。相比广州当地商人,那简直是大学生PK小学生。
门子的降维打击,让他迅速在西洋商人里打开了交际圈。他又是权贵人家的奴仆出身,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不吃不拿,顿时也打入了广州商人的交友圈。
王子腾的门子以半月一封,按照青君之前给的分类模式发来信息。分类模式包涵技术,商业讯息,西洋大事、进口出口外贸等类别,门子就列的明明白白,又有样学样的也把这种板块形式进行细化和改良,形成小报,有明面的信息,和暗中可以花钱购买的信息两类,在广州极其风行。
见他得力,青君又给他做了些规划。另外,让他出一些排行榜,比如交易榜、富人榜,货品榜等等。
后来门子不仅按照青君分类的消息发来,也将小报一并发来。自此后,西洋那边的消息青君都能及时掌握。
后来关于美第奇家族、东印度公司的事情都有一些只言片语的传了过来。青君想起美第奇家族如何建立银行业,她心里一动。
根据搜来的信息,现在的当铺承担了部分银行的业务,听何嬷嬷说起过,有中下等人家穿不着皮子衣服的时候,就去当铺活当,等入冬之后再去当铺取了。当铺承担的就是寄存的业务。在此期间,当铺还负责打理皮衣。
当铺收取寄存费,有些类似银行保险柜的作用。而典当的行为,又有点类似小额贷款的感觉。当铺既有官署的的,也有私人的,当铺按照规格大小分类的话,颇像是国有银行、商业银行以及网商银行。这些基本都需要估量质押物件的价值,而民间的高利贷则不需要审核借贷人身份,只不过利率也高。
青君虽然思考了这些问题,但显然现在她是不合适也不可能去做这些事情的,只不过是提前筹谋着。
贾政不愿意多说,让青君不要再跑偏,一味的关注西洋物件,还是要学些闺阁的事情,但他不想青君与他离心,就把这事情推给了王夫人。道理很明确,女儿还是要夫人教的嘛。王夫人自是点头答应,只不过被元春一忽悠打个马虎眼,她又正是满心满眼都是大儿子大儿媳的事情,也没多用心。记起就提,提过就忘。
有青君这个榜样,宝玉也是不带怕的。他对植物动物爱得深沉,还习得了徒手抓虫的技能,对昆虫的认识渐渐地几乎要超过了所有人。青君教他把对植物和动物、昆虫什么的观察都记录下来,写观察日记。
宝玉本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有姐姐监督,他又对昆虫是真有兴趣,便也乐此不疲了。青君还特意在他的观察日记上提笔写了三个字:昆虫记。
也是她自己才能懂得幽默了。
等李纨进了门,过了三个月的新婚“试用期”,府上的管理权渐渐的从元春移交给了李纨。元春闲了下来,便有了闲情逸致,补砚台做毛笔刻印章。
青君读书累了,宝玉看昆虫乏了,都爱靠在元春身侧,看她做这些事情。
元春道,修砚台讲究的是以旧补旧,不能以新补旧。青君便仔细看,只见元春用小刀把砚台的底部刮下粉末,用托盘接着。把黄蜡溶开,用这火把这些粉末凝练起来,用这“旧物”补在砚台损坏的地方。
宝玉拍手叫奇,就要上手。青君心里则在想,这修补砚台的方法,和现代人整容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取小腹之脂肪,填补臀部,起到瘦腰丰臀之效果,当代人叫自体脂肪丰臀,古人叫修旧如旧。妙哉。
青君自个想起不着边的事情,兀自笑了。
见宝玉笨拙模仿,青君托腮而笑,元春拿过画笔,将这幕迅速画下。元春得了趣,就爱看青君和宝玉玩耍读书,都一一提笔画下,并在旁边记上几笔,几日几时,两小儿又做了什么趣事。元春的画风经过青君的“引导”,渐渐有了丰子恺漫画的风格,画的是又快又好又传神,元春记录的更是不亦乐乎。
相比十分清闲的妹妹,贾珠就是十分忙碌,十分辛苦了。
父亲催他科举,母亲催他生子,是日也忙,夜也忙,只等青君、宝玉生日的时候,才偷得半日浮生闲。他的礼物虽然价值不菲,但一拿去比较,就半点不称奇了,显得平平了。
柳湘莲的礼物是跟着王子腾的礼物一起送来的,主要是一台显微镜。宝玉自打姐姐演示了如何使用显微镜之后,他的整个乐趣就放大了百倍。
北静王世子水溶的礼物主要是一台望远镜。夜晚赏月的时候,宝玉只呼:月亮上没有嫦娥,没有玉兔,也没有蟾蜍。
贾敬的礼物也很出彩,他带着一帮子“修仙者”把听诊器发明出来了。虽然是出于失误而致。但结果喜人。
贾敬解禁之后,也没把“实验室”从田园里搞回来,但他看一干子弟又不顺眼,只把贾珍、贾蓉、贾蔷使唤的团团转,浑似唐僧和沙僧、孙悟空、猪八戒的关系。贾珍暗中要搞事,被贾蓉看到,就要当中让贾珍露丑。
结果事情发展超出意料,贾蓉螳螂捕蝉在前,贾蔷黄雀在后,结果一着不慎,让实验室的大家都集体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下去。其中一个人拿的书册正在卷在手里,倒下去的时候,靠在了前一个人的心脏前,只听对方心跳如擂。等他多次试验后,把确定这个是新发现。极其高兴,因为得了贾敬颁发的“发明奖”五十两。
之后,贾敬就造出了听诊器,至于贾珍等人,就被贾敬关在庄园里,顿顿吃青菜叶子净净脾胃了。
转眼到了冬天,天飘了些雪花,元春有了作画的兴致,让人在亭子里布置,唤贾珠、青君、宝玉三面坐下,对着梅花的那面空着。
元春画完,问众人,提笔写什么好呢?贾珠口占一句,宝玉背了一句。
青君见此情此景,忽然想起丰子恺的一句:“呼朋小桌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
元春觉得这句通俗又生动,和她的画很配,让贾珠提笔写了,宝玉也有份参与,他拿着元春刻的印章盖的章。
就着墙角红梅,其乐融融的笑声在亭子外荡起。风吹雪花,落满红梅枝头。四岁的这一年,就这样在欢愉中离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