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怀本以为取了冰核就要去和历练队伍汇合,没想到容晔口中的‘走吧’,是把危机重重的内层境当做无人地来闲逛。
四处寂静无声,唯有风刮树丛发出的簌簌轻响。
容晔屠杀冰蛟周身气息还沾有冰蛟血气,冰蛟在内层境地位应当不低,因此一路走来再没什么不长眼的妖兽突袭,换言之他们目前很安全。
走了有一会儿,顾长怀还不知道容晔要去哪,惦记着华魅在另一边的动向,目光在路边茂密的树林四处扫过,随口问道:“仙君我们要去哪儿?”
问归问,他倒没指望容晔回答。
说话间感知到一丝微妙的气息,他微微昂首,视线在树梢上停留的一只乌鸦身上顿住。顾长怀眉头微不可查敛了敛,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摆了摆,乌鸦瞳孔冒出一点红光整个身躯乍然如雾般散去。
前方响起容晔泠泠低沉地嗓音,“去找无间玄蕊。”
没想到能得到回应,顾长怀有些意外瞥了眼容晔,而且无间玄蕊……他思索了会儿。
想起来了,无间玄蕊不就是原著中,青敛仙君拿给男主修补灵根的药材之一?虽然是花,但花蕊长得像好几条抱团的虫子。
“……”顾长怀恶心了。
他讨厌虫子。
不过事关男主,顾长怀心思活络起来,试探道:“仙君可有收徒?”
感受到打量的视线从身上一扫而过,接着顾长怀便听到容晔语调淡淡反问:“你想拜师?”
顾长怀:“……”
这个问题可难到他了,说想吧不是真心的。说不想吧,试问修真界谁能拒绝一个迟早会飞升的仙道第一人?
他要不是魔族来的,多少也得想办法抱紧男主金手指的大腿。
念头瞬息万变,他还想着说什么话才能不漏破绽,这时腹部却如打鼓般跳了跳,骤地剧痛传遍四肢百骸,虽然疼痛转瞬即逝,但顾长怀面色却在刹那间煞白如纸。
他捂着小腹忍耐了会儿,方才艰难地朝容晔笑了笑,道:“仙君,我恐怕吃坏肚子了,仙君且等我会儿,我去去就回。”
容晔站在树下,垂眼睨来,叫顾长怀一时辨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此刻顾长怀并不知晓,他整个人气息好像都被抽没了一样,宛若久病中人一般死气沉沉,樱色薄唇抿起勉力微笑,眼尾的小痣似能灼灼生辉。那被欺负的模样……可怜极了。
同时容晔也在想。
到底是谁在他面前,把这个不太聪明的影魔欺负了去。
……
半晌。
顾长怀才听到容晔低沉地“嗯”了一声,以及一句不咸不淡的叮嘱:“早些回来。”
得了准许,顾长怀急急忙忙地转身就走,并未注意到身后递来的视线如影随形般黏在了他后背。
*
溪边。
顾长怀猛地洗了把脸,被虫子折腾的滋味不好受,想吐又吐不出来。清水在脸颊扫过的感觉总算让他好受许多。
他双手撑在岸边,目光盯着溪水,道:“魔尊有何指示。”
寒鸦身影乍然出现在对岸,眼珠猩红声音沙哑难听:“魔尊有令,三日之内尽早动手,魔尊可没有哪个影魔如你一般磨磨唧唧。”
“你教我做事啊?”顾长怀随意往地上一坐,打量了会儿乌鸦,冷笑:“同僚何苦为难同僚,早就给你指路叫你旁边等,你非让虫子折腾我做什么?”
寒鸦眼珠子的红光似乎更盛了些,沙哑地声线也变得阴森:“你怎敢如此与我说话……”话刚说到一半,一个石子就砸到它头上。
顾长怀大胆的举动令寒鸦不可置信的僵在原地,声音顿时卡壳,眼睛直勾勾瞪着顾长怀。
顾长怀含恨磨牙:“丑乌鸦。我还敢打你呢!”说着他又抛了一块石子过去,一砸却把寒鸦砸散了,黑雾乍然散开。
“……”顾长怀悻悻:“……不是吧。”
寒鸦之名在魔界可是大有名声,倒不是它多厉害,而是他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给魔族之人传达魔尊的指令。
就这么砸一下,就砸散了?
……
寒鸦莫名其妙的被砸散了又迟迟没有聚回来,这算不算残害同僚?
顾长怀忧心忡忡地往回走,而且魔尊要他三天内动手,那怎么动手比较合适这是个问题。他目光在周遭扫了一圈,内层境茂密的树林,以及随时若隐若现的危险气氛,无一不是最佳遮掩。
顾长怀纵身跳到一棵树上,借助繁茂的枝叶遮挡,看到容晔还在之前那颗树下等待的身影,恰好背对。
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不就是最佳时机?他灵机一动,掏出了三枚袖箭。
“嗖!嗖嗖!”
袖箭酝满魔息,接二连三飞出破空而去。
顾长怀笑容扩大,正面对殴打不了搞背刺这事他在行,谁知袖箭飞到半途,不知哪里刮来一阵迷眼的阴风。
被风刮了一下,顾长怀下意识揉了一下眼睛,再抬头时就瞧见本该朝着容晔袭去的三枚袖箭,硬生生被风吹着掉了个头,反倒朝他的方向刺回来了。
要命!
顾长怀笑容顿时消失。
三枚袖箭里酝足了魔气,要打散势必会惊动容晔,他只能躲开,袖箭上的魔气并不好惹,擦肩而过掀起一道气浪直接把他从树上掀飞。
顾长怀不敢吭声垂直摔落,疼了好一会儿,才狼狈爬起。
本次刺杀以失败告终。
贯彻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歇会儿,顾长怀暂时停了心思,从密林中走出,道:“仙君我回来了。”
树下地容晔回首,顾长怀好像看到他唇边犹带一丝未曾敛去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在笑?
顾长怀怀疑自己看错了,眨眼想再看仔细时,一下就和容晔那双幽沉莫测的眸子对上了,神情也是毫无波澜。
没笑,确实是看错了。
察觉到容晔的打量,顾长怀思量了一下,面色如常道:“河边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以此来解释他凌乱的发丝,沾了一身零散的枯叶,以及衣裳上斑斑点点的灰尘。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很疼的。”语气加重,以此昭示着他此行并不容易。
索性容晔并未多问,只意味不明道了句:“下次注意。”
顾长怀:“……”
顾长怀:“下次不从河边走了。”
等着吧,下次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