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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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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姝重新上线,宁因如释重负。

一口气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部倒给何姝,宁因叭叭叭不停嘴的样子就像壮士一定要在临死前交代清楚敌军城内布防。

“所以我刚进入全息世界,就被影响着失去了自我意识。”

何姝的眼神在宁因腰间的小金铃上停留了几秒:“你我的实际降落点不同,本来不该有交集,而你为了便于行动,想办法成了‘贺兰姝’的侧夫。”

不愧是成为导演的女人,何姝眨眼间就弄明白了目前的情况:“没见到邹黎,没影响原本剧情,好消息是这里照常运行没出什么纰漏,坏消息是时间已经浪费了一半,再不抓紧营救计划就只能失败。”

“这事不能怪你,”何姝的好处在于目标明确永远向前看且不到处甩锅,“女尊世界观,你一个男人在这里行事确实不方便。”

更别说宁因领的原身份是个馄饨摊摊主,这是个什么惨烈开局,起码侧室有可能跟着将军出行参宴,见到高官的概率可比等着邹黎犯馋跑去吃馄饨的概率大得多。

宁因也算是尽可能想办法推进度搞救援了。

“导演。”何姝太过坦荡,宁因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她怎么完全不提“贺兰姝”和“宁音”在将军府内睡过的床接过的吻做过的爱,宁因想,何姝的表情太平静了,言语行动也和之前没区别,难道她受全息世界影响,已经忘了自己在“贺兰姝”的身份下做过的事?

“你说贺兰姝才和贺兰清因为铁密台之事大吵一架,”何姝把几只茶盏倒扣在桌上,“铁密台一案,表面上看是悬影司和清流之间的争斗。”

何大导演把一只茶盏前推:“但这些势力争来斗去,最终还是为了皇帝的恩宠。”

定安帝稳坐高台老神在在,只看着底下的人为了功名利禄算计得头破血流。

“邹黎就任悬影司督领之前,”何姝给宁因讲戏,“朝中文官几乎都攀附在徐阁姥身边,这些人虽然名为朝廷栋梁,实则都是徐迢党羽。”

徐迢是在谢相倒台后被定安帝一步步提拔上来的,谢相当初备受猜忌,正是由于谢家与贺兰氏交好。

“一文一武,”宁因听懂了定安帝的行事逻辑,“若是关系不睦,皇帝可以居中调停大权在握,可如果这两家交情深厚,万一私下起事,皇帝恐怕转眼就要变成刀下亡魂。”

何姝认可:“正是如此。”

谢家倒台,定安帝挑中徐迢培植。

徐迢早年目睹谢家灭门惨状,行事格外周密小心,可转眼十几年过去,常年浸淫于富贵权势,对徐迢而言,谢氏的血早变成了角落里颜色氧化的污渍,不值一提。

“但皇帝已经看不惯徐迢,”没人比何姝更懂剧本,“薄情寡恩是写在天家血脉里的特点,谢相曾经做过帝师,和定安帝有过师徒之恩,可还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更别提徐迢是作为平衡局势的棋子被提拔上来,就算她能干,但这天下并不缺能干的官员。”

悬影司就是定安帝用来镇压百官的爪牙。

“因此铁密台一案最终是邹黎大获全胜,也只能是邹黎大获全胜。”因为邹黎背后是皇帝。

宁因迟疑:“那徐青……”

“徐青为人正直心系百姓,”何姝看着桌上泾渭分明的几只杯子,“从这个角度上看她算枉死。可徐青姓徐,徐迢是她姨母,若是把她看作徐党,这一切又是理所应当。”

邹督领炙手可热的日子才刚开始,何姝翻回一只茶盏倒水,按照剧本,再过几天会有言官撞柱陈情,邹黎会因为这件事心神震动,她和宁因便可趁着这个当口尝试唤醒邹黎。

“这言官叫江秋。”何姝看出宁因的不解:“谢相获罪时,只有江秋为其陈情。邹黎,或者说是谢隐,谢隐幼时,江秋常常教她写字,谢江两家颇有一番情谊。”

原来如此,宁因点头。

“那我们只用等着情节自行发展吗?”宁因仍有几分担心:“邹黎入戏程度这么深,恐怕有一部分原因是角色名字和她本名重合。”

她也正是为了这件事纠结,何姝扼腕,早知道当初就让编剧换个名字,李黎王黎张黎都无所谓,偏偏叫邹黎。

“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何姝叹气,“对了,宁因,进入全息世界这么久,你没发现什么其他的变故吧?”

宁因刚要说没有,他的全息手环就恰当好处地亮了一亮。

“……还是有一件的。”宁因被提醒着想起手上被烫出的红痕:“几日前卖馄饨时,我的手环忽然变热了。”

他怀疑是那个扰乱全息世界的bug在靠近时激起了手环的反应,但当时人多眼杂,宁因一下子没能确定bug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一只恰好飞过去的鸟雀,或许是从摊前经过的某个街坊,又或许是在巷口一闪而过的野猫。

何姝若有所思。

·

何姝像是真的不记得贺兰大将军和侧夫之间的那档子事了,夜里,宁因躺在地铺上迟迟睡不着觉。

“你是用什么办法让贺兰姝纳了侧室?”

歇息前,何姝提起来还有些好奇:“贺兰姝的设定是重情重义洁身自好,你是怎么让她短短几天就把你纳……咳,带进府里的?”

宁因当然不能说是自己把好感度一路戳戳戳加到爆:“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贺兰清偶尔提过几句,说贺兰姝似乎很喜欢我这样的相貌。”

哦?喜欢这张脸?

闻言,何姝像是第一次认识宁因那样仔细看了看他:“既然贺兰姝喜欢,今夜我再去前院恐怕也显得扎眼,那我们就在房里凑合一晚吧。”

宁因当然不会有异议,两人就这么石头剪刀布定了谁睡床上谁打地铺。

“至于那个bug。”大约是心里都装了事,宁因又翻一次身时,何姝的声音从床上幽幽传来:“还要麻烦你多多留心。”

好,险些以为何姝想起来两人在那张床上干过什么好事,宁因应到。

“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

·

查bug的工作人员睁着眼睛彻夜难眠,桓昭这个浑然不知的bug本bug却在纱橱里睡得香甜。

不怪桓昭睡眠质量好,这几日一直想着再见面时要怎么哄邹黎开心,找遍他能找到的东西,桓昭近来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连桓曦听说了都要调侃几句,问桓昭要不要随着她一起备考秋闱。“到时候我们小昭儿男扮女装,”世女笑到,“若是考中得了一官半职,就让母王把你我安排到一处。”

“长姐又在取笑我,”桓昭才对加官晋爵没什么兴趣,“只是些闲书游记,胡乱打发时间而已。”

一个家里只要妻主有出息就行,桓昭抱着几册《鹤川游记》回房,他只管照应好家里做贤内助。如此想着,等到周围无人,桓昭翻开游记的封皮,藏在下面的艳本便露了出来。

他只是提前学习一下,桓昭从指缝里偷看本子上的内容,左右嫁人前都要学的,他也不过是早看几眼而已。

“小公子,小公子。”

谁一大早就在耳边聒噪,好梦被扰,桓昭皱着眉毛捂着耳朵直往被子里钻。

“小公子,该醒了。”有任务在身,洗砚却是锲而不舍。

如此几个来回,桓昭就是再不情愿也硬被叫了起来:“做什么闹的一大早也不得安生!”

桓昭昨夜偷看艳本到挺晚,如今还没睡够就被洗砚叫起来,肚子里自然攒了许许多多的不乐意:“早起早起早起,成天在家里修身养性,我早起了不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桓昭这边正发着脾气,那边中午的阳光倒是把他的眼睛晃了一下。

“说吧,有什么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自觉理亏又不肯低头,桓昭拉着脸问道:“是小厨房又来问早……午膳?”

不是厨房,洗砚为难地摇摇头:“小公子,外头好像闹起了什么事,世女说有话要同您讲,您快些洗漱了去吧。”

外头闹事?桓昭听得一头雾水,外头闹事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一直老老实实待着,赏梅宴之后就一点风波都没掺合过吗?

“长姐,洗砚说你有事要交代我?”匆匆梳洗了赶过去,桓昭刚进门就看到桓曦手边摞起的一堆书册。

右眼皮跳了跳,瞄见一个颜色熟悉的封面,桓昭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瞧长姐的样子,该不会……该不会是他在甘棠书馆订的本子叫她发现了吧?

以为事情败露,桓昭几乎就想落荒而逃,但理智告诉他这也算不上洗砚口中“外头闹起的事”,稳了稳脚步,揪着袖口忍着不让自己不打自招,桓昭试图随机应变。

“甘棠书坊里查到了这个。”

看着桓昭,世女敲了敲最上面的一册书:“有人在话本子里写了不该写的东西,事关宫禁,为了这件事,母王已经进宫面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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