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时槐,夏自秋的狐狸眼里难得没了笑意,他用深黑的眼睛盯着时槐,漂亮的脸蛋绷着,“时长官,可以找个地方咱们聊聊吗?”
时槐不懂夏自秋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但他老实的点点头,带着夏自秋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时槐的休息室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椅子,夏自秋看了一圈,勉强坐在了椅子上。
他本以为时槐会坐在床上,不想时槐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起脸看着他。
夏自秋一下没绷住,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上翘,“长官怎么坐在地上?”
时槐眨眨眼,捕捉到夏自秋的笑意,他乖乖答道:“脏。”
夏自秋的手轻扣在桌面上,时长官还过得挺讲究的。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夏自秋点开苏郃发给他的pdf和时槐发来的计划表,再三确定了上面没有关于L-90的内容。
他指着这两份资料,“长官,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刚刚医生说你需要注射L-90,但发给我的资料里却没有关于这些的内容呢?”
时槐木着脸,努力地想,捕捉到夏自秋话中自己唯一能回答的东西,“为了身心健康,每位猎兽队队员都必须按时注射L-90。”
夏自秋耐心的等着下文,过了半响,时槐只是用眼睛盯着他,褐色的瞳孔里映出夏自秋的脸。
夏自秋才反应过来,没有下文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打开时槐房间的空气净化器,“长官不建议我抽一会烟吧?”
时槐仍然坐在地上,用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点点头。
夏自秋掏出烟杆,点上火慢慢吸起来,他半眯起狐狸眼,眼底波光流转。
他突然看向时槐,轻轻吐了一口烟到时槐的脸上,看着时槐在烟雾里那张冷峻的脸,又伸出冰冷的手捏捏时槐的耳垂。
时槐的耳垂慢慢的,不易察觉的红了起来。
夏自秋看着时槐的情绪检测器,被他这么对待,时槐倒是有情绪波动,但是所谓的恶念值却一点没涨。
他又问时槐,“长官,你一般多久注射一次L-90?”
时槐还沉浸在刚刚捏自己的那只冰冷的手上,听到L-90,条件反射地回答:“为了身心健康,每位猎兽队队员都必须按时注射L-90。”
夏自秋有些哭笑不得,意识到这么问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干脆不提L-90,“长官,你注射稀释剂的频率是什么。”
这下时槐倒是回答了不同的内容:“作为猎兽队的成员,我必须一个月注射一次L-50。”
L-50?夏自秋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能当上猎兽队的队长,时槐的晶石活性想必低不了,但是为什么,他只用注射L-50就足够了?
他含住烟嘴,重新坐回椅子上,“长官,可以问一下你的晶石活性吗?”
时槐却回答:“根据规定,猎兽队队员的晶石活性和特殊能力必须向无关人士保密。”
夏自秋摇摇烟杆,把手放在时槐的柔顺的黑发上,拍了拍,“我怎么能是无关人员呢,樊局长都把你交给我了,告诉我是应该的。”
时槐反应了一会,似乎觉得很有道理,老实回答:“90%,能力为长鞭。”
夏自秋先是被晶石活性惊了一下,听到时槐说那柄长鞭是他的能力,才明白为什么只有时槐一人配了长鞭。
时槐太奇怪了,他心想,这么高的晶石活性,但所用的稀释剂浓度和注射的频率这么低,怪不得时槐相比起其他队员更加鲜活。
他思考得正深入,手下毛茸茸的触感吸引力他的注意。
他低下头,发现时槐顶着一张冰冷的脸,正悄悄地在他的手上蹭着。
他笑了一下,想起记忆里那个乖巧的男孩,揉了一把时槐的头发。不管怎么样,时槐的情况确实特殊,从他身上应该能观察到不少东西。
小鸡看着这两人,摇了摇头,痛心疾首。
夏自秋缩回了手,“行了长官,那你上次注射L-50,是什么时候?”
时槐的视线随着那只细长白皙的手移动,眼里深处划过不舍,“找你那天,注射的。”
夏自秋记下时间,灭了烟,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好,那咱们去找樊局长,问问她有什么进展。”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疑虑,顺便问问,时槐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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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芯片上询问过樊柯后,夏自秋径直进了樊柯的办公室,正巧苏郃领了樊柯的命令,来给夏自秋送资料。
夏自秋不客气地翻看起来,这份报告是科学院那边给出的,有关王文三人身体的具体情况。
报告上显示,三人中,尤其是王文,从两个月前开始就已经开始停止注射稀释剂了。
再结合王文审讯时说过的话,难不成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让自己变成恶兽?
所谓的圣兽,应该指的就是恶兽,但是新世纪,是谁在给他们灌输这些概念。
门外传来嘈杂声,似乎是有很多人在小声说话,夏自秋拉开门,刚好和外面的樊柯对上眼。
看见他,原本一脸严肃的樊柯稍微舒展了表情,她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走进办公室。
“小夏,你也看到科学院给的报告了吧,那几人根本没有遵守注射周期,这肯定是犯法的。”
夏自秋慢慢道:“他们不注射稀释剂肯定是有某些目的,说不定他们就是想变成恶兽。”
他抬起头,深黑的瞳孔看着樊柯,“樊局长,有办法检测这段时间上城区出现的恶兽的稀释剂浓度吗?”
樊珂略微思考了一下,明白了夏自秋的意思,眼里带上笑意,“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让给出报告的。”
夏自秋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樊局长,我想去那三人的藏身地看一眼。”
樊柯下意识道:“现在你还处在被追杀的状态,目前也没问出他们追杀你的原因,但根据那三人在审讯室的状态,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杀掉你。”
夏自秋坚定道:“我明白的,但我有一定要去的理由,再说有时槐和我一起,我相信他的能力。”
樊柯顺着他的话看向时槐,又看看夏自秋认真的表情,点头同意了。她给夏自秋批了最高级别的证明,保证夏自秋能在上下城区任何地方自由通行。
夏自秋感激地对樊柯笑笑,随即转头对时槐说:“长官,我记得现在是你的训练时间吧,那您赶紧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
时槐当即站起来,微微弯下腰,得到夏自秋的一个摸头后,往训练室走去。
樊柯看着面前的两人,饶有兴趣地挑挑眉。
夏自秋看向樊柯,正色道:“樊局长,我想请问一下您有关时槐的事。”
樊柯叹了一口气,“小夏,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个晶石活性只有20%的人能当上监察局的局长吗?”
听到这,夏自秋心里的疑问稍稍解开,他知道樊柯的晶石活性应该不高,没想到刚好卡在分界线上。
他配合地摇摇头,“那不成就和时槐有关?”
樊柯:“你猜的没错,其实原本的局长晶石活性极高,但差点酿成了大错。”
看着夏自秋好奇的眼神,樊柯陷入了回忆之中。
几十年前的监察局和现在相比,更加冰冷,也更加没有人味,不光是猎兽队,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机器。
当时,时槐周岁时,查出的晶石活性是18%,没有达到进入上城区的要求。
哪成想,时槐六岁时遇见了一只恶兽,在危机之际,他爆发出的能力和他的晶石活性远不匹配。
于是被要求重新进行活性检测,不想这次,时槐的活性直接飙升至90%,是必须要进入上城区的浓度。
但时槐的父母不接受,凭着为人父母的直觉,他们本能的不想让孩子进入上城区,接受稀释剂的注射。他们马上带着时槐跑了,到处东躲西藏,不想让时槐被带去上城区。
当时的监察局局长手段很强硬,他直接派人四处搜寻,甚至告诉手下必要时可以对时槐的父母下杀手。
这更加加剧了时槐父母的抵制情绪,而一直跟着父母东躲西藏的时槐也很听话,一直没有因为产生恶念而变成恶兽。
直到监察局的人在下城区一个人员密集的广场找到他们,并且在他们试图再一次逃跑时对时槐父母下了狠手,他的父母当场昏迷。
目睹一切的时槐瞬间崩溃,险些变成恶兽,被及时注射了稀释剂才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这件事在下城区造成很大的影响,联盟政府研究了一下,决定换掉监察局局长,并且在和科学院商量后,更改了有关新生儿活性检测及情绪稀释剂注射的规定。
原本活性在40%以上的新生儿并没有要求其父母注射稀释剂,孩子进入上城区之后父母也有看望的权利。但经过这次,联盟政府意识到了有些父母对孩子的执着,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规定,不仅要父母亲自注射稀释剂,同时也不允许父母看望孩子。
时槐的父母虽然被救回来了,但直接忘记了有关时槐的任何事情,进入上城区的时槐慢慢被上城区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