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张望,破败的学校里空空荡荡,不但没看见学生的影子,就连老师或者安保人员的也没看见半个,所以自己到底为什么转来了这个破学校?
这个念头又在脑海中浮现,但刘小却怎么也想不起转过来的原因。
搬家?斗殴?开除?
没有一点印象,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站在这个校门口,然后在一个大众脸教导主任的带领下进那个古怪宿舍。
刘小意识到有一点不对劲,但很快这丝不对劲就像划过天空的流星,短暂地闪耀一下就消失无踪了。
看着空荡荡的学校,刘小回过神来,宿舍是不想回的,先找个教室坐坐吧。
他转了三圈才找到一个类似教学楼的地方,跨过楼前布满灰尘的垃圾,刘小站在了一个教室门口。
但门可能被锁了,因为推不开。
刘小左看右看,也没看见锁到底在哪里,他只好继续往里走,准备看看其他教室。
但他把一楼的教室都走遍了,也没发现一间可以打开的,不但是推不开,简直是用脚踹都踹不动。
把学生当贼防?还是说这个学校不流行自习?
刘小有些不耐烦了,感觉胸口堵着一股气,迫切的驱使他找一个途径发泄出来,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楼上传来人的交谈声。
刘小目光沉沉地看向楼梯,突然头皮一痛,他又回过了神。
为什么刚刚会想到上楼去找人打一架?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等等,他是什么人来着?
刘小走向一间教室的窗前,想要通过玻璃看看自己的样子,但玻璃很糊,遍布灰尘,用袖子擦也擦不干净,他看不清自己。
刘小又想到办公室那面镜子,突然生出一种迫切的想要照镜子的欲望,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为什么会在这?他到底是谁?
刘小奔跑在破旧的校园里,跟随着记忆冲向了办公室大楼,一路奔进了二楼的办公室,门口处就摆着那面灰扑扑的镜子。
仪容仪表镜。
刘小伸出手擦上面的灰,镜子里的黄毛满头大汗,一张脸又黑又红,正傻愣愣地看着镜子。
刘小放下手在镜前站定,镜子里的人也对着他站直,那人一头黄毛,三白眼,下垂嘴,皮肤黑黄,身穿扎染爪纹破洞T恤,下面一条纯黑色工装裤,脚上穿着一双荧光绿的名牌鞋。
这是他吗?
刘小有一瞬间恍惚,好像透过镜子看见一个短发穿着制服在敬礼的影子。
但眨眼之后,又是镜子里那个黄毛。
刘小摸了摸头发,镜子里的人也摸了摸那头黄毛。刘小又照了照镜子,把自己仔仔细细看过一遍,怪异感渐渐散去,他暗叹可能真的想多了。
自己就是自己啊,怎么可能不是自己呢?
肯定是这个破烂学校害的,主谋就是那群神经室友,把他的精神都搞得不正常了。
刘小踢了镜子一脚,哒哒哒下了楼梯,刚到外面,就发现天色已晚,破败的校园在沉下来的天幕中显得更加阴暗,让人一看就心头凉飕飕的。
刘小只迟疑了一秒,脚就往宿舍楼走去,虽然那群室友同样神经,但好歹有点活人气,这学校其他地方都不像是能待人的。
刘小一路走到了宿舍楼,踏上了灰尘满满的台阶,回到了宿舍门口。
一想到要面对那群神经爆竹转世一样的室友,还是整整15个,刘小就觉得心头横生戾气,但很快头发就被轻轻扯了一下,很温柔,像是某种提醒。
黄大仙又在看着他了。
一想到这刘小就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有一种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面对奇葩的感觉。
而且黄大仙是完全站在他这边的,想必看见奇葩时也同样无语,但还要保持理智,顺便提醒他不要与人产生冲突,这样一想,黄大仙可比他艰难多了。
我一定要理智行动。
刚出现这个想法,头发又被轻轻扯了一下,很轻,带有鼓励的意思。
看来黄大仙觉得他做的对。
刘小在门口郑重的点头,一把推开了宿舍门。
跟想象中闹哄哄的场景不一样,宿舍黑洞洞的还十分安静。
刘小在门边摸了半天,没摸到一个类似灯的开关的东西,不是吧?这破烂学校的宿舍连灯都没有?难道是那种拉绳的开关?
刘小又左摸右摸,终于能确定了,连拉绳的灯都没有。
宿舍依然安静,如果不是还能听见一些呼吸声,还能透过窗户的光线看见床铺上有人影,刘小都要以为这个房间只剩下自己。
算了,不找灯了。
刘小抬脚,开始走那条狭窄漫长的过道,但走了两步他突然想到,哪个是他的床位来着?
之前那人随手一指,他看没人就躺了过去,现在床上的被子和人都黑咕隆咚的,还真分不清。
刘小一路走到了尽头,只能借着窗户的光看清楚边上那个床位是空着的,也就是他最开始分到,但又被一个同学换过去的那张床位。
刘小回看影影绰绰的大通铺,又看了看空出来的这张床,也不想管这个人去哪里了,直接躺了上去,被子散发出来一股灰尘味,像是很久没有睡人了。
这宿舍的人未免有点太不讲究,他们都不晒被子的吗?
刘小嫌弃的把这床被子丢到一旁,翻个身就感到困意袭来,眼睛合上前还迷迷糊糊在想,希望睡这里的人今晚别回来。
不然大半夜的还得给他让位置。
刘小是被梦惊醒的,翻身坐起时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梦里宿舍好像发生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但现在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刘小看了看宿舍,窗外月亮升起,光亮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每个盖着被子的身体都像是一具蚕蛹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一动不动的,呈现出一种死白的色调。
刘小伸出手开始点人数。
1、2、3、4……
人数不对劲。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16人寝室是摆着八张上下铺,上铺和下铺各睡着8个人的。
但目前下铺包括他只有5个人,少了3个。
虽说这三个人很有可能只是出去了,暂时没回宿舍,但刘小的心中不知怎么的沉甸甸的,或许是受到那个噩梦的影响,心里的那丝阴霾怎么都散不了,像是山雨欲来的天,阴沉且有压力。
刘小不想挪动身体,心里总有一种要发生什么的感觉,但身体不随他的愿,已经很想去厕所了,也就是尿急。
硬是憋了一会,还是放弃,老老实实去卫生间了,发生意外总比被尿憋死好听。
万一是错觉呢?
一步一步挪到了卫生间前,白色的门在月光下呈现出银白的光辉,门上很多锈迹,星星点点,由大到小,像是喷射上去的酱油,很有重力的风采。
有点憋不住了,刘小按压门把手,门发出了很长的“吱呀——”声。
“……”
刘小转头就跑,浓重的血腥味在弥漫,身后刀具砍在他身后的声音,这些都在提醒他刚刚那一幕不是幻觉。
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大半夜的拎着两把大砍刀在卫生间里,像肉贩子给人剁排骨一样使劲剁肉。
那些肉哪里来的?
想到某种可能性,刘小胃里一阵翻涌,幸好什么都没吃,也吐不出什么来。
话说为什么没吃?这个学校没食堂给人吃饭吗?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但他顾不上细想,因为身后呼呼的风声,以及砍刀剁在地上的脆响,都让他立刻绷紧身体,死命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