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这样会不会太过了……”文森宇轻轻按住安娜的手说着。
“不要被这个魔女给骗了,她可是恶魔之子,这次放跑了她,恐怕我们村子就要凶多吉少了。”
说着,安娜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起来,带着凶狠的杀意,嘴里念着咒语,随着她的咒语,那玫瑰花疯狂生长着,那玫瑰花枝犹如铁刺的绳索一般,将安琪的身体整个牢牢束缚住,尖锐的花刺深深地刺进安琪的身体里,安琪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所染透。然而,那玫瑰花还不满足,向安琪的脖颈处缠绕上去,霎时间,安琪因为无法呼吸而脸色变得苍白。
“安娜,等等!”文森宇急迫地喊了出来。
安娜完全专注在安琪的身上,即便文森宇喊着她的名字,她也像没有听见一样。
“村长说过,看到安琪要送去审判。”文森宇焦急地看着安琪,语气依然保持着温和平静,“更何况,如果安琪真的和恶魔有了联系,我们也要拷问出来关于恶魔的信息,才能做好防备。况且,今天就是继任仪式了,万一有了什么差池耽搁了,恐怕影响继任祭司一职,不如等审判之后,在仪式上进行裁决也不迟。”
安娜停了下来,玫瑰花枝也慢慢从安琪的脖颈,身上退了下来。但是,依然紧紧缠着她的小腿。
文森宇说的不错,祭司就任仪式的时间可不是随便定的,而是,前祭司占卜出来的。本来,如果前祭司还在的话,即便错过了,还是可以再占卜的,但是,现在前祭司安玛已经不在了。错过了今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就任仪式。
“好,那就送去村长那里,等到审判之后,再来处理她也不迟。”安娜看着安琪冷笑了下,似乎对一切胸有成竹。
“在哪,魔女在哪!”就在安娜发出捕捉的信号之后不消一会儿的时间,申壮他们就已经赶到了。
这里可以算是村子里离死亡森林边界最近的地方了。现在几乎在死亡边界巡逻的人都赶了来。
“哈!我就知道,这个魔女会跑回来,果然不出我所料。”看到安琪,申壮便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接着,他不信任的看向文森宇,“该不会是你帮助她的吧?”
“别说那么多了,把她带到村长那。”安娜没有理会申壮的话,直接命令道。
“不行,这个魔女要就地正法。”申壮的任务可就是这个,如果他做不到,到时候,爸爸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安娜凌厉的看向申壮,那目光让申壮情不禁打了个寒颤。
“都,都听祭司大人的。”申壮不由得恭敬地对着安娜说道。虽然安娜还没有完成就任仪式,但是,安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不寒而栗的恐惧。没有人会想反抗安娜。
“来人,把这个魔女带走!”
“我来!”安娜的话音未落,霍凛大声应道。
他挤过人群,来到了安琪的身边。他看着浑身鲜血淋淋,早已疼得昏厥过去的安琪,二话不说,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将安琪从头到脚包裹着,扛在了身上,向村子的礼堂走去。
他装作是担心安琪身上的带刺的花枝会刺到自己,实际上,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在没有花枝缠住的地方,安琪的身体在慢慢自愈。
看见安琪醒了过来,霍凛松了一口气,哪怕他知道安琪可以自愈,但是,他不知道,安琪会自愈到什么程度,是粉身碎骨这样的伤也会自愈吗?如果是致命伤,安琪应该也会死吧。
“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当他看着安琪的脚腕的伤口,在不断恢复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吃惊。从七年前,知道安琪有自愈能力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安琪这个神奇的能力。
安琪点点头,她看了看周围,问道:“这是哪?”
“嗯,这是文森宇的房间,他去找村长了。”霍凛回道。
“这是你帮我包扎的吗?”安琪看着她身上,脚上缠着的白色纱布。
“嗯。”霍凛点点头,“我想,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发现那个秘密了。”
“谢谢你。”安琪对霍凛感激地笑着。她没有想到,霍凛会真的帮她保守了这个秘密。霍凛是除了姥姥之外,村子里唯一知道她有自愈能力的人。当时她一直很忐忑不安,虽然霍凛答应了她不会说出去,可她不知道,霍凛是不是真的会遵守承诺。毕竟,村子里的人都很讨厌她。她忐忑了好久,但是,从来没有人来质问她能力的事情。她想,大概霍凛真的为她保守秘密了。在村子里的人们投来的恶毒的目光中,唯独霍凛看她的时候会微笑,不仅让她也对他多了一份亲切感。
“你的脚还疼吗?”那个时候安琪都疼的昏了过去,他猜想,大概,安琪可以自愈,但是受伤了,还是会觉得疼痛。
“嗯,好多了,”安琪晃了晃脚腕,还有一丝丝的痛感,但是,已经可以用力了。“应该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下地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霍凛发自肺腑的感叹着,随后霍凛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这段时间,那个,你真的在死亡森林吗?”
“嗯。”安琪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自从你跑进了死亡森林,我似乎总听到有凶猛的吼叫声,你没有受伤吧。”霍凛担心地看着安琪。
“嗯,我找到了一个藏身的好地方,没关系的。”安琪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可太好了。可是,你为什么会回来啊。”霍凛其实觉得,如果安琪可以在死亡森林里生活,又何必回到村子呢。明明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我只是,想取回姥姥留给我的遗物。”想到这件事,安琪就觉得心烦,那个护身符还在文森宇的手上。
“原来是这样。你还要回去吗?”
“嗯”安琪觉得自己似乎这件事不需要向霍凛隐瞒。
“那你趁现在大家都没有来,赶快走吧。”霍凛站起来,小心谨慎地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在这里。他是被安排来看守安琪的。
“不行,这样他们会责罚你的,况且,我这脚伤,现在也没办法走太远。”安琪揉揉脚上的伤处。如果是普通的伤口,或许早就好了。但是,安娜注入了法术进去,这让她的伤口恢复的速度却大大减弱了。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法术已经这么强大了。只是,让她感到些许疑惑的是,安娜的法术让她觉得和姥姥的有些不太一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太一样,她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法术带着一股强烈的不详之感。
“如果等他们都来了,你可能就走不了了。”霍凛担心地看着安琪。
“可是,姥姥的遗物还在文森宇那里。”她如果这次不拿走,恐怕就没有机会再来取回护身符了。
“我想办法帮你拿到。到时候,我会带着雪球,你还记得那只小狗吧,你听见汪汪的狗叫声,就是信号,你到死亡森林的边界来取就好。”霍凛很希望自己可以帮助安琪。
“可是,如果你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安琪觉得,如果霍凛愿意帮助她,那真的是太好了。她也很想现在就离开。
“没事,你要是走了,一定还会有巡逻队,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落单。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倒是,如果你现在不走,可能真的会来不及了。”
“可是,如果我走了,他们一定会责罚你。”
霍凛想了想说道:“你会让人晕倒的法术吗?”
“这个……我只会催眠的法术。”其实,姥姥并没有教过她什么法术,在她不断央求下,才教了她几个用来变化的小法术,有次,她好奇姥姥的书里都写的什么,就拿来了一本看,被姥姥发现后,很严厉的训斥了她,并且让她绝对不许翻看书房里的书。这个催眠术是她当时看着书上写的,自己学来的。
她几乎都没有用过这个术,其实,这也不过是初学者的入门术,算是一个小把戏吧。
“那你现在把我催眠,到时候,他们也只会怪我没有能力对付你。”霍凛笑笑。
“这,你可能会做恶梦。”安琪知道,法术总是会带来一些副作用。
“没事,我喜欢看恐怖故事,说不定对我来说是很有趣的梦。快开始吧,一会儿他们都回来,你就跑不了了。”
安琪点点头。她看着霍凛的眼睛,集中精神,念着“暗影,黑光,梦魇之门开!”
随着安琪一个响指,霍凛昏睡了过去。她还是第一次对人施这个法术。这个法术有一个弊端,一定要和对方对视在十秒以上才行。所以,她很担心,这个催眠术会被安娜识破,不过,所幸,霍凛平时就是一副很憨厚的样子,大家大概也会觉得,他是被她欺骗了。
她没有时间再多想了,她看了看门口,周围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尽管脚腕还是很疼,她咬着牙跑了出去。
这一路上,顺利的让安琪有些吃惊。大概没有人会想到,她的脚伤到这种程度,还能逃跑。而且,这个时间要把所有的村子的官长们都召集来,也需要时间。没想到,一直到了大门口,都没有看到一个人。
安琪正在心中窃喜,准备走出大门,突然,脚腕处一阵钻心的撕裂感,疼得她倒在了地上。她看着那包扎好的脚踝,不断的往外渗着鲜血。她这才看到,那脚踝的地方有一道利刃符咒,只要施术的人一念咒,她的脚踝就会再次撕裂。
而施术的人一定要在不远的地方。她吃力地抬起头,向门里望去,果然安娜冷笑地看着她。
“哼,魔女,我就知道你会逃跑。霍凛那个笨蛋,大概只有他才会被你骗到有机会施催眠术。”接着,安娜大喊道:“来人啊,快把这个魔女抓起来。”
安娜话音刚落,就跑来了两个人,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安琪大吃一惊,没想到安琪居然能自己走到这个地方来。他们不敢用手去触碰安琪,生怕碰到安琪,自己的身上也会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们用绳子绑住安琪的手腕,将安琪拖走到礼堂的大厅。
虽然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这一路拖过来,还是让安琪觉得身体被磨得生疼,加上脚踝的地方伤口带来的猛烈的疼痛感。当安琪被带到礼堂的前厅的时候,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的礼堂前已经站满了人。见安琪被拖了过来,连忙像避开瘟疫一般,散到两边,远远的躲着安琪。
即便安琪已经被伤得不成人样。也没有什么人对她报以同情。反而是一片低声地叫好。
“看!这就是证据,这个魔女毫发无伤地回到了村子里,就是最好的证据。”申世杰指着安琪,激动地大声说道。他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认可着。接着,申世杰胜券在握地看着文思鲍,甚至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只能证明她没有死,但是,还不能证明她去过死亡森林。”法务官长费德文义正言辞地说道。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她?”申世杰质疑地看着费德文。
“作为法务官长,我只要求所有的一切是公平的。在没有搞清楚她这段时间,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之前,就不能乱下结论。”费德文完全不在乎申世杰的挑衅。他坚持自己的做法。
“好,那就让她自己说说看,这段时间,到底在什么地方。”申世杰冷笑了下,坐回了位置上,翘起了腿。
“安琪,有人说看到你跑进了死亡森林,可否属实。”费德文看着地上的安琪,正声问道。
“我……”
“费德文官长,安琪这段时间一定是藏在了附近,她不会跑进死亡森林的。”没等安琪回话,文森宇便站出来说道。
“胡说,我亲眼看见她跑进去的,我们都看到了。”站在申世杰身后的申壮也跳了出来,他怎么可能会让安琪有机会逃脱。
“你只是看到她跑进小路了不是。”文森宇也不肯让步。
“小路就挨着死亡森林!”申壮没想到文森宇居然会站出来袒护安琪。
“就算小路挨着死亡森林,她也有可能只是躲在小路里,也不能因为她毫发无伤地出现了,就认为她跑进了死亡森林。”
“小路也是禁忌之地,她就算在小路也是犯了禁忌。”
“小路虽然是禁忌之地,可是和死亡森林可有着天壤之别。除非,你也跑进了小路,亲眼看见安琪跑进了死亡森林,否则,你怎么可以肯定,她一定是跑进了死亡森林?”文森宇步步逼近申壮,一连串的话,却让申壮仿佛短路了一样,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呵,不愧是村长家的大少爷,这张嘴还真能讲呢。”申世杰突然站起来,拍手称赞道,他瞪了申壮一眼,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接着,他走到文森宇面前,笑了笑,说道:“既然文大少爷这么坚信魔女没有跑进死亡森林,看来是知道些什么了。”
“我不过是希望不要冤枉任何一个人,指控安琪跑进了死亡森林,至少要有证据。”
“证据,没错,万事都要讲证据。看来文大少爷是很清楚安琪的藏身之处了,难不成这段时间是文大少爷帮助了安琪?”申世杰看起来好像在笑着,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我只是……”
“我们村子的法规,做假证包庇罪人的话,是要受同样惩罚的,”突然申世杰提高了音量,表情冷了下来,“也就是说,如果安琪真的跑进了死亡森林,处以死刑,文大少爷要作为包庇的共犯,受以同等的罪罚,这个,想必文大少爷该很清楚吧。”说完申世杰笑眯眯地看着文森宇,看得文森宇脊背发凉。
“我,我只是猜测,我不知道。”文森宇低声说道。
“什么?”申世杰侧耳靠近了文森宇。
“我不知道。”文森宇加大了音量,向后侧了侧身,躲开了申世杰。
“哦,原来你不知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听听当事人,安琪小姐说说看,到底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了。”
转身,申世杰面对着安琪,笃定地看着她。
“不需要问这个魔女,证据我有。”突然,安娜走了过来。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虚弱的安琪。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拿起安琪戴着的艾伦给她的符石。
“看,这就是证据,这个东西就是为了隐藏她的气息,让她偷偷潜回村子的。这个东西一定是恶魔给她的,以我的了解,她自己根本不会做这个东西。”
“我会!”安琪用尽全部的力气大声说道。
“呵,是吗?既然你说你会,那么你现在做一个来看看。”安娜冷笑着。
安琪沉默了。她当然不会,但是她不希望被发现她是躲在死亡森林里的城堡里,不想给艾蒙伯爵和艾伦带来麻烦。
“你这种小把戏还想骗得过我,从你一踏进那个花园里开始,我就察觉到你了。”安娜冷笑着,紧握着她胸前的那个符石,啪的一声,那符石碎成了粉末。
“哈!既然我们未来的祭司大人都这样说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魔女必须处死!”申世杰逼视着文思鲍。
“魔女死了,如果恶魔来了怎么办?”突然,人群中一个声音畏缩着问道。
这一声虽然不大,却仿佛一粒石子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一片涟漪。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人们都神情紧张,没有人想死,他们痛恨安琪出现在村子里,更害怕,处死安琪之后,会被恶魔报复,血洗村子。更何况,大祭司不在,现在安娜虽然马上即将继承祭司的职位,毕竟还年轻,如果安娜没办法抵抗恶魔怎么办?
“既然大家对这件事如此感到恐惧,那就让我来做一个占卜,看看我们是不是该处死魔女。”安娜似乎早就料到了,关于对安琪的审判,肯定会有人迟疑。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个办法最好。占卜对于安娜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而且,也不算是只有祭司才能做的事情,安娜也代替大祭司为村子里占卜过很多次了。所以,大家都很认可安娜占卜的能力。
安娜随即在地上堆起一个柴堆,啪的一下,火随着她的咒语,便烧了起来。接着,她把早已准备好的龟甲,放在火里,火焰燃烧得啪啪作响。随着她双手一挥,那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依然闪着火星的柴堆,以及那个龟甲。
安娜仔细地看着龟甲上显示的纹路。突然她站了起来,高举着龟甲大声说道:“时侯将至,生死已定,迎福驱邪,烈焰除魔。神明大人已经向我们显明了,只要我们烧死魔女,就会迎来祥福!”
一瞬间,人群开始沸腾了,甚至有的人哭出了声,不是为安琪将要被处死而伤心,而是一种终于摆脱了的喜极而泣。或许是这十几年来,对于安琪的恐惧而感到的压抑,也或许是,他们厌倦了战战兢兢的日子,迫切希望结束所有的一切。如果烧死安琪就能获得平安,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感到激动和兴奋。
人们大声地喊着:“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渐渐地,这声浪变得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有一种将悬崖峭壁也可以击得粉碎的猛烈。这声浪向整个村子里蔓延着,足以淹没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没有人可以抵抗这来势凶猛的声浪,唯有顺从,才能在这声浪之中得以保全。
安娜享受般看着激动的人群。随后,她又看向村长文思鲍,
文思鲍看着群情激昂的人群,对安娜说着:“既然这样,那就在今天的就任仪式上,同时处刑吧。”
安娜满足地笑着,“村长明智,我会安排好的。”随即,她将那个龟甲捏得粉碎,龟甲上所写着的那个“生”字,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