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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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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艾蒙伯爵用手臂抵住白岩的深渊巨口,恐怕,现在碾碎在那利齿之下的就是她了。而且,这次很明显,白岩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是打算将她整个吞下,完全不给她身体可以恢复的机会。甚至她能闻得到从白岩的腹中传出来的腐蚀的味道,看来,这是牟足了劲打算将她一击毙命。

而艾蒙伯爵又一次救了她。她不明白,为什么艾蒙伯爵一次又一次对她这个恶魔之子不顾自我安危地出手相救。

然而,现在她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白岩发觉了没有咬到她,依然没有松口,甚至咬得更紧了,并且同时甩过来尾巴准备将他们两个人一起缠绕住。而艾蒙伯爵似乎早就识破了白岩的伎俩,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僵持下去。他奋力从白岩的利齿之下扯出手臂,鲜血一瞬间喷涌而出。艾蒙伯爵的手臂已经是血肉模糊。但是,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应该说他也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件事。白岩已经张着血盆大口再次向他们冲了过来。

突然,仅仅是在一瞬之间,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已经被带离到旋转楼梯的路口。紧接着,她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她被艾蒙伯爵抱着一路沿着楼梯向上飞跃着,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前飞速地向后倒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带离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他们刚刚到入口,脚还没来得及站稳,白岩已经怒吼着,紧逼着追了上来。白岩张着那带有腐臭味的血盆大口,奋力的向他们冲过来,发出连死神停了都会感到恐惧到颤抖的吼叫声。硕大的身体,拥挤在入出口,拼命地向外挤出来。入口的石墙,慢慢地在白岩的身体挤压下,撕裂开来,裂开的缝隙不断地向外延伸着。白岩不等身体全部挤出来,拼命地向他们张开大口咬下去。还没等白岩的口落下,便被赶来的艾伦狠狠地飞起一脚,踢落到楼梯上,白岩硕大的身体将楼梯砸得碎成了粉末,一层又一层的砸落下去,刹那时,整个地下室扬起了雾气一般的粉尘。什么都看不清了。

艾伦纵身一跃,跳进扬起的尘雾之中,他不等白岩直起身体,又狠狠的一脚踢在白岩的头顶上。白岩疼得一声怒吼,头倒在了地上。艾伦趁着白岩无法起身的时候,连忙扔出水晶石,组成了一个封印符阵,接着艾伦大喝一声,“回!”

嘭的一声,伴着白岩愤怒的吼声,随着白雾散去,地下室中白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后艾伦返回到地下室入口,将石门重新关好。并且在石门的外面做了一个封锁的结界。现在无法从外面进到地下室,恐怕也无法从地下室里面出来。

艾蒙伯爵将安琪安放在地上,他的手臂依然在不停的流血。

“伯爵大人,你的手……”

“不用管我,你快唤醒她。”

“是,伯爵大人。”

艾伦来到安琪的身边,他尝试着叫了叫安琪,但是,安琪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一个没有表情的人偶一般。艾伦又拿出一个小指般大小的小药瓶,拔掉木塞,放在她的鼻下。

一股夹杂着一丝甜蜜味道的刺激的气味,猛烈地冲击着她的鼻腔,然而,她的身体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却依然没有任何别的反应。但是,她的意识却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就好像,她困倦极了,想要睡上一觉一般。朦胧之中,她似乎看到艾蒙伯爵凝重的神情,以及艾伦担忧地望着艾蒙伯爵。

他们在说着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在说有关她的事情,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渐渐地,她的眼前也慢慢地黑了下来。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我这是怎么了?”她努力地尝试着坐起来,可是,她的身体软绵绵的,连把自己支撑起来都做不到。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哪怕上次在白岩的袭击下,伤的粉身碎骨,体无完肤,却也因为她的自愈能力,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而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没有一点力气。

“你还问怎么回事!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吗?”艾伦没好气的瞪着她。好像她应该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似的,而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她的责任。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起了在那个次元世界中,当她还想和姥姥最后说什么的时候,姥姥慌忙的将她推了回来。她第一次见姥姥那么慌张,那个时候,姥姥好像看到了什么,是什么东西会让姥姥如此紧张呢?那团白光……她记得在她渐渐远离那个次元世界的时候,有一团白光追了过来,难道说,那团白光是白岩?但是,姥姥为什么会害怕白岩?

她隐约觉得她现在的状况大概和她掉进的那个次元世界有关,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你会不知道?那你怎么会掉进狭缝之中。”

“狭缝?”原来姥姥拉她进去的那个次元世界叫狭缝,既然知道了那个世界的名字,是不是可以找到方法再去那个地方呢?她还想再去见见姥姥。

“别装傻了,如果不是你闯进了狭缝,白岩又怎么会劫持你的灵魂,都是因为你,伯爵大人才会……”

“艾伦……”艾蒙伯爵拉住有些激动了的艾伦。

艾伦后面的话便戛然而止,他愧疚地看着艾蒙伯爵,差一点他便脱口而出不该说出来的事情。

“你还记得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你在做什么吗?”艾蒙伯爵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她第一晚到这里,被盘问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她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对艾蒙伯爵说谎的。

“我,我只是坐在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我梦见回到了村子,梦见了姥姥死去的那天,接着一团白光追了过来,我就醒了过来,之后,我就看到自己走向那个地下了。”她没有说谎。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和姥姥在狭缝之中见面的事情。

只要艾蒙伯爵没有问到那么详细,她就可以不说出来。

“或许,是白岩钻进她的梦境中,将她拉下去的吧。”艾蒙伯爵对着艾伦说道。

艾伦虽然不肯相信安琪,但是,他知道艾蒙伯爵的能力,再想到安琪的身份,也说不定就是如此。

“你休息吧,大概你这三天都没办法下床了,剩下的事情,艾伦会帮你的。”

艾伦虽然对安琪十分的不满,但是,对于艾蒙伯爵的话,他永远都是无条件地服从。他不情愿对安琪点点头。就算是对安琪的回应了。

说完艾蒙伯爵站起身来,大概是不小心用到了受伤的手臂,那张始终冷冰冰没有表情的脸,皱了一下眉头。包着绷带的手臂,鲜血正在一层层渗透过绷带,染出一片红晕。

“啊,等下……”看着艾蒙伯爵手臂上被染红的绷带,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帮助艾蒙伯爵治疗。下意识的便喊了出来。

“什么?”艾蒙伯爵看向她。

“你的伤……”她咽下了后面的话,她犹豫了,她可以告诉他们,她不但可以自愈也可以治愈其他人吗?

“不需要你操心。”艾伦抢着回道,并防备地看着她。好像他不希望她有任何机会接触艾蒙伯爵似的。

“艾伦会处理的。”艾蒙伯爵虽然没有任何表情,还是回了她的话。

这句话让艾伦的脸上油然而生出小小的得意,但是,艾伦将这种心情掩饰的很好,很快他便恢复了以往的严肃,紧紧地跟在艾蒙伯爵的身边,生怕艾蒙伯爵再有了任何闪失。

当房门被从外面关上了之后,城堡再次变得安静下来,外面的天空已经渐渐地开始泛白了。一切都如每一个昨天一般,普普通通的由白天接替了黑夜,普普通通的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好像一切都是一如既往中的循环往复着。昨夜发生的事情犹如梦一般不真实。

而安琪当然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她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能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艾蒙伯爵说,她这样的状态要持续三天。这大概是她出生以来,最重的一次受伤吧。

那个地下室里的石棺,到底封印着什么人呢?难道说,是那个恶魔吗?如果是那个恶魔,也或许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在这座城堡里生活着的伯爵,世世代代都把守着这个封印着恶魔的石棺,所以,他们才会静静地住在这座远离村子的城堡里,也可能是担心村民靠近这里,会有危险,才会放出死亡森林里住着恶魔的传说。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是“住着”恶魔。

而艾蒙伯爵和艾伦都会法术,似乎也证明了她的想法。那么她的身份真的是恶魔之子吗?所以,恶魔也或许曾经逃出去过,而她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诞生的。可是,既然恶魔被封印了起来,为什么,她还活着?她完全有理由被处死。为什么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这座城堡的主仆二人愿意收留她呢?

而她在图书室的石室里遇到的怪物是恶魔吗?如果是恶魔,为什么没有被封印在石棺里?

在这座城堡里到底还有什么?

而今后她会怎么样呢?

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去村子里,把护身符拿回来吧。

既然姥姥说必须把护身符带在身边,那大概就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重要,大概也不会冒着危险,拉她到狭缝之中吧。

想到回去,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本应该称为家的地方,却也是想置她于死地的地方。而这里……她回去之后,还能回得来吗?这样想着,她的心情更复杂了。毕竟她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也不知道艾蒙伯爵的伤会怎么样。她看到艾蒙伯爵的胳膊被撕裂掉一大块肉,连里面的骨头都漏了出来。会落下残疾吗?如果真的这样了,她就太罪过了。也难怪艾伦对她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他如此珍视着艾蒙伯爵,现在因为她这个恶魔之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对她有好气才怪了。

她是不是该告诉他们,她可以治愈伤口的事情啊,如果是她,可以帮助艾蒙伯爵恢复原样的。但是,他们会因为这样就觉得高兴,让她留下来吗?还是会因为她的能力而惧怕她?毕竟她是恶魔之子,被惧怕,被厌恶才是常态。

如果她就这样离开,回到村子里。大概也回不来了吧。

无论是村子,还是城堡,哪里都不属于她。

在她这没有任何期待的人生中,来来往往间如此多的人,她始终都是一个人,也或许,她注定就是一个人。不适合和任何人在一起。

拿了护身符就离开吧。虽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干脆就找一条小船,离开雾岛,就这样在海上漂泊,漂到哪里是哪里。当然,如果她被村子里的人抓住了,一切生死由天,对于每一个未知的明天,她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黑夜一如往常地来临,将城堡和死亡森林染上了一层冰冷的黑色。

安琪活动了一下身体。整整躺了三天,真的是度日如年,所幸,三天之后,果然如艾蒙伯爵所说,她的身体恢复了。确切说,下午艾伦送来晚餐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但是,她表现得好像还是没能完全恢复的样子。她看到艾伦对她质疑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骗过了这个管家。

不过,似乎也不重要了。她瞥了一眼黑暗寂静的城堡。一切好像和她当初来的时候一样,所不一样的是,如今在她心底涌上的那一股复杂的心情。或许这一次离开她再也回不来了,也可能是不能回来。她不知道,可无论哪一样,当她踏出城堡的大门那一刻,她知道,她在这座小岛上的归处即将变得荡然无存。

“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安琪吃惊地看着站在她眼前的艾伦,“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艾伦从衣服内侧拿出一张纸来,接着念道:“对不起,我走了,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对不起了,谢谢你们肯收留我,再见了。”

艾伦抖了抖手上的纸条,“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就打算这样轻飘飘几句话打发了?”

“我……”安琪一时语塞,这一张纸条她都不知道写了多少次,撕掉了多少次。她想着或许,也没人在乎她的懊悔和感激,就算只有一句话,她却是真心的感激和抱歉。

“你什么?你打算这个时候去哪里?”看起来艾伦并没有接受她的感激和道歉。

“我,我要回村子。”

“回村子?!你疯了?难道你以为你现在回到村子里,他们会敲锣打鼓的欢迎你吗?”

安琪摇摇头。

“那你还要回去,你想回去找死吗?”

安琪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她对明天没有期待,可不意味着,她不想活了。

“那你回去干什么?”

“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艾伦是认真的,他已经做出迎战的姿势了。

“我需要取回护身符。”恐怕如果她不说出来,艾伦是真的不会让她走。她以为,随便敷衍一下,只要她能让艾伦放她走……

“护身符?”艾伦眼睛亮了起来,“你说的护身符难道是一个黑色的像水滴要一样的水晶石?”

“你怎么知道?”安琪吃惊地看着艾伦,她可以很确定,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而这个护身符,村子里除了她和姥姥,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甚至连祭司的继承者安娜都完全不知情。

“那我更不可能让你自己回去了。”艾伦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神情凝重,好像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安琪完全没有料到,当艾伦听到护身符的事情的时候,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被艾伦带回了城堡的客厅。艾蒙伯爵虽然一向脸上冰冷得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现在,也能看出来他比任何时候都更严肃,凝重。

她甚至觉得,对于艾蒙伯爵和艾伦来说,比她更了解那个护身符。

该不会,他们也和姥姥是相识的吧?

“还是由我来去吧,如果是她的话,恐怕,还没等到村子里,就被抓走了。”

安琪猜测艾伦说的“她”大概就是她吧。

“我知道,如果由你去,肯定更安全一些,不过,安玛恐怕不会把护身符放在我们可以找到的地方的。”

“这……”艾伦不由得有些泄气,以他所了解的安玛,恐怕,放着护身符的地方一定有他无法破解的咒语。

“所以,她或许必须要回去。”艾蒙伯爵笃定地说道。

“可是,这里的结界在变弱……” 艾伦担忧地看着艾蒙伯爵。

“我想白岩也不会那么快就恢复过来,即便白岩又再卷土重来,护身符的事情更重要。”

“是。”艾伦也知道,无论怎样,必须去把护身符取回来。可是,他怎么可以离开他的身边呢。

“别担心,我这里还有你做的能量石。只不过一个晚上,还是可以撑得住的。更何况,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需要一个晚上吧。”

艾伦点点头,“我很快就会回来。”

艾蒙伯爵拍拍艾伦的肩膀。

安琪突然觉得,她现在好像有点多余。她知道,他们在说她的事情,但是,在他们讨论的过程中,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一般。

她看看艾伦,又看看艾蒙伯爵,他们之间流动着的严肃紧张的气氛,让她也跟着紧张起来。似乎他们比她更紧张护身符这件事。

而艾伦看着艾蒙伯爵的眼睛里全是担心,如果可以的话,连一步都不想离开。

看起来,和她一起回村子取护身符这件事情,不仅仅对于她来说是危险的,对于留在城堡里的艾蒙伯爵来说,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或许这一切都是和地下室的那个石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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