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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的脑海中突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那条奇怪微博的内容。
——真的有鬼啊!!!
“一文字先生!后、后面——”
“嗯?”
还没等一文字则宗回过头,审神者已经一边尖叫、一边抡起挎包向男鬼头上砸去了,看得出来她确实怕鬼怕得要命,但是在害怕的同时又生出了乱七八糟的勇气,担心鬼怪伤害同伴,直接上去舍身攻击。
“不、不要啊!别过来!走开啊啊啊!!!”
审神者的喊声中带着哭腔,但抡包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男鬼可能也没料到会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被打得嗷嗷叫抱头鼠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一文字则宗有点无奈地从身后抱住审神者,制止她勇气大爆发追上去暴打男鬼。
“好啦,小姑娘,没事的,冷静、冷静——”
被抱至双脚离地审神者才冷静下来,而可怜的男鬼已经被她差点逼得跳进柜台和此时此刻扔在撞墙的女鬼坐一桌了,上头的热血褪去之后,审神者才意识到如果这人真的是鬼,怎么会被自己打得满头是包?!
“男鬼”好像不会说话,可怜兮兮地比划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手语,而一文字则宗居然完全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又转达给审神者,他是被安排在图书室里,专门负责吓唬无意间闯进来的玩家的。
完了这回揍到真的了,审神者瞬间汗流浃背,连忙鞠躬道歉,又赶紧问对方受伤了没有需不需要去医院她可以付医药费,“男鬼”讪讪地摇了摇头,随后惊恐地一溜烟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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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殴打了倒霉的——甚至是个哑巴的工作人员后,倍感自责的审神者在本来最期待的最终解密环节中也显得心不在焉,甚至旁白都没听完就垂头丧气地走向了出口,合影的时候也拉着脸,可惜兴奋过度的小表妹光顾着到处炫耀自己的考核优秀学生证,并没有注意到表姐的闷闷不乐。
审神者看着手里的学生证,就跟犯罪记录似的,叹了口气塞进挎包里,心想今天本来可以玩得很开心的,一文字则宗走到审神者身旁,搭上她的肩膀:“别自责,小姑娘,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中遇上这种事,你的判断也不是完全错误的,即便害怕到控制不住眼泪,你还是选择主动站出来保护我,这份勇气,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审神者尴尬地卷了卷发尾,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一点都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被夸奖,心想待会是不是应该找到那位工作人员再去好好地私密马赛一下:“呃……谢谢……”
“所以,这是奖励。”
一文字则宗莞尔一笑,撩开她的前发,俯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欸?”
发生了什么?审神者下意识捂住额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信息量过载当场宕机了。
“一文字则宗?!你这偷腥猫!!!”
审神者耳边突然炸响鹤丸国永的怒吼,失踪大半天的鹤丸抱着一大捧小熊花束站在密室逃脱园区的出口,好死不死地刚好目睹了这一幕。
鹤丸确实有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然而她给鹤丸的惊喜(?)好像更大,审神者第一次听见鹤丸用这么大音量说话,若非这边人满为患,恐怕鹤丸就要当场拔刀和一文字则宗决斗了。
“……哇哦。”
鹤丸国永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露腰紧身黑T和宽松长裤,头戴鸭舌帽的红发女子,她见状摘下墨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怒不可遏的鹤丸随手把花束丢给那名女子,冲过去揪起一文字则宗的衣领,而对方油盐不进甚至还在笑眯眯地拱火,眼看着战事一触即发,审神者慌忙拉架,京极正宗和小表妹也过来看热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审神者甚至没工夫去问鹤丸那红发美女是谁,混乱中又被美女姐姐塞了一只红纸鹤挂件在挎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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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子农庄小木屋内。
“队长,我已经做了止血急救,只要在切口感染之前回到本部,目标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换上白大褂和无菌手套的药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镜,向坐在木桌旁边的孙六兼元报告道。
“我联络了后勤部前来回收,有劳诸位。”
孙六兼元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目光空洞,像是丢失了魂魄,只会喃喃念叨着初期刀名字的女人。
精神崩溃了吗……则宗那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才拉拢了那振鹤丸国永。
是巧合……还是天意?真是自业自得啊。
药研走过去摸了摸靠在墙边的乱藤四郎的脑袋:“太好了,小乱,这下一切都结束了。”
“还没有哦,药研哥,还没有完全结束。”乱藤四郎露出灿烂又有点残忍的笑容,“真正的复仇,现在才开始呢。”
“喂!縓缘,你冷静点——”
门外传来同田贯正国焦急的喊声,年久失修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浑身都在发抖的縓缘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身后的同田贯似乎想拉住她,却被旁边稻叶江制止了。
稻叶江摇摇头,似乎在暗示同田贯,随她去吧。
她并不是因为恐惧、或是别的什么颤抖,而是因为——
縓缘无视了所有人,此时此刻她眼中只有跪在地上的,杀害恋人的仇人,因为极度愤怒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流露出令在场的刀剑男士都为之一震的猛烈杀意,她扑过去将银朱按倒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砸向她的脸,直到那张还算美丽的脸庞变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连牙齿都掉了几颗,甚至嵌进了皮肉之中。
“……縓缘!!”
同田贯正国再一次喊出她的名字,但并没有任何意义,縓缘早已对任何人的声音都充耳不闻,孙六兼元起身缓缓走向她,縓缘抬过头,却只能看到他挎在腰间的朱红刀鞘,那是斩首的道具,复仇的利刃,縓缘突然暴起想要夺下孙六的刀,孙六兼元没有阻止她,而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然而仅是将那沉重锋利的打刀从刀鞘中抽出,本就已经脱力的縓缘便耗光了最后的力气,全靠肾上腺素在支撑,更别提挥刀砍下一个人的头颅,她手一松,犹如凝固的鲜血般朱红色的“孙六兼元”便咣当一声掉落在地,縓缘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刀剑的神明大人们闻声皆垂眸不语,悲悯地凝视着这个曾一度迷失于幽暗深林,如今终于得以窥见一丝亮光的孩子。
而能够带她走出那深林的人,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