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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词句读着朗朗上口,透露浓浓情真意切。
纵使文盲如崔明,也不禁愣在原地,片刻恍惚。
仿佛身临其境,被带动到了其中缥缈情深的意象,回忆起自己年少错失的恋人……心口像被一双无形大手攫住,有点难受。
“此书是谁做著?”钟儒问道。
少年合书翻看,恭敬道:“回钟圣先生,此书乃一名笔名直男的作者所写。”
“直男……”钟儒若有所思。
彼时古代还未有关于性向的概念。他思考,此大才取名直男,是为刚正勇直男儿的意思?
好一个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的霸道势气!
“此子不凡。”钟儒赞道。
崔明也回过神来,下意识问:“此词我闻所未闻,是这名叫直男的作者所著?”
少年又翻书仔细查看,道:“应当不是,作者在后记中所写,文中所有词句皆引用于大师之笔。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引用自秦观先生的《鹤桥仙》。”
崔明与钟儒面面相觑。
“儒圣,汝可有听闻秦观先生的名号?”
钟儒摇头,“旷古未有。”
能写出如此词句的人,若存在于这世间,恐怕早就名动大周。
崔明:“我倒觉得这词句兴许便是直男所作。只是他为人低调,不愿声张,故假借他人名号……”
崔明所言并不是在无的放矢。
因为这本龙阳话本子中不止引用了这一首词。
“今宵酒醒何处?”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读书少年念到后面,情不自禁地被两个同性主人公的虐恋所感染,眼眶濡湿,潸然泪下。
这段真爱,实在是太坎坷了……
乍看作者文笔粗劣,细细一品,他们的感情却是如此凄美动人。
钟儒直接急切地夺过了这本书,亲自翻阅。
他在后记中看到作者备注言明,该词乃是一名叫柳永的书生所著。
可自己分明从未听过柳永此人。
若这些词句都乃直男所著,以他的才华,足以成为诗词大家!
来写这等下三滥的话本子着实是浪费!!
“汝可否为吾打听一下,这名叫直男的作者到底是何人?”钟儒激动地拜托崔明。
崔明点点头,心中也有些纳罕。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钟圣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这个“直男”,到底是何方神圣?
-
陆雩并不知道自己所写的恰饭文学远在上京已经引起了大佬的注意。
三日后,他打开密封陶罐,一股甜香扑鼻。
看到罐中冒着气泡的水液,他知道,这回估计是大功告成了。
李孝雨和季半夏皆上前围观。
看着碧绿松针中的透明液体,两人眼中闪过诧异和怀疑。
李孝雨:“这……真的能喝吗?”
季半夏亦觉得奇怪。
他见过世面,却唯独没见过这类冒着小气泡的水。
“放心,我先给你们试毒。”
陆雩先用长勺给自己打了一杯,尝了一口,咂咂嘴。
“还行。”雪碧气泡的口感大体出来了,就是还差点味道。
“要是有柠檬就好了。”陆雩喃喃着,又拿杯子给两人分别打了一杯,“尝尝。”
李孝雨抱着竹筒杯,咕噜噜几口就一饮而尽,猛地打了个响嗝。
“好辣……”他直吐舌头,哈气道:“不过挺好喝的。”
季半夏接过杯子,试探性地先用舌头舔舐了一下。辛辣,麻麻刺刺的口感。
就仿佛有无数个豆子在舌尖跳舞。气味很甜,很清爽。
是新奇的味道,但还可以接受。
“柠檬是何物?”她问。
陆雩道:“枸橼、香橼、黎朦子、柑橼……它有很多种叫法。”
“哦。”听到黎朦,季半夏就懂了。在梦境里,他尝尝喝黎朦泡水。那滋味酸酸甜甜的,再添几块冷冰,极适宜酷夏饮用。
李孝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问道:“我还可以再喝一杯吗?”
“当然。”陆雩把长勺递给他,笑道:“剩下的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谢谢陆哥!!”李孝雨开心地抑制不住,蹦跳起来。
季半夏皱眉:“少喝些,牙齿会坏的。”
“好吧。”李孝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别老这么严肃嘛。”陆雩看着她,耸了耸肩:“天天皱眉是会长皱纹的。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是么。”季半夏唇角微扬,无声而浅淡的笑容,流露出一丝俏皮,竟比身后盛开的满树桃花还艳。
明暗交织的笑靥中,浮动着夏日潋滟纯净的馨香。
似乎隐约又有一丝暧昧。
陆雩移开目光,耳根微红。
他抬起竹杯掩饰般地喝了一口,却不小心喝得急了,直呛得咳嗽。
“咳咳咳……”
“小心点。”季半夏上前轻拍他的后背。
李孝雨望着他们,眼珠骨碌碌转动,憋着笑,露出很鬼马的表情。
“半夏姐姐,你何时跟陆哥成婚呀?”他歪了下头,语气是稚童的懵懂天真。
季半夏未言语。
“咳咳咳咳——”陆雩咳得更用力了,面色通红,像是要把肺也咳出来。
-
季半夏送了些雪碧去严家。
严瑞珍品尝过后,深深感到陆雩是不是不务正业。
或许他的天赋根本不在科举,而在厨艺上。
“他这创新的手艺,可以上京去当御厨了吧?”
季半夏:“他这身子骨当不了。”兴许连劈块肉都手软。
严瑞珍看着姐妹,叹了口气。
眼见半夏依旧固执地要往陆雩这个火坑里跳,她总不能冷眼旁观。
或许,相信一次,陆雩这回是真能改变?
严瑞珍于是改口说可以推荐陆雩去自己父亲那里上学。
严秀才只有她一个独女,十分宠爱她,假若她一直哀求爹,兴许此事能成。
季半夏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谢谢你,瑞珍。”
她是他在此地唯一一个好友。可上一世梦境中,严瑞珍却死于被逼婚。
这一世,他绝不会让过去重蹈覆辙。
“哎呀,跟我客气作甚。”严瑞珍笑道。
季半夏回去便跟陆雩讲了此事。
但没想到陆雩竟拒绝了。
“我暂且不用去私塾,我可以自学。”陆雩道。
“?”
“随便你。”季半夏冷冷道。
看着她似气恼转身离去的背影,陆雩也知她是担心自己不好好读书。
但事实上,在考上童生之前,去私塾念书的效用都是微薄的。对他而言,反倒浪费时间,不够效率。
毕竟主要都是些死记硬背的知识。还有近一年时间,他相信自己肯定可以考上。
另一边。
李孝雨还在后厨忙碌着清洗松针。制作雪碧,他还可以一边偷喝,因而对此乐此不疲。
明日,雪碧将正式在陆记早肆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