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明旖的身子微微发抖,脸蛋恼羞成怒一片绯红,怒瞪着咬了她的那个混蛋。
可偏偏齐谨挑眉一笑道:“你是想咬回来吗?”
她收了一口银牙,也不理睬他,越过他身子便准备离开。
窦明旖知道她如果继续说下去,这厮定会得寸进尺,倒不如装作忽视离开。
她想的好,然齐谨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微一用了力,便将她又拉了回来,这次低沉却极有磁性,如幽长的萧声回绕在她耳边:“不许再叫她们伤害你。”
窦明旖没回头,她明晓他所说的“她们”所指的是谁。
“不许以身涉险。”
她瞥去眼,依旧什么也不说。
最后齐谨幽幽一句:“不许与旁的男子眉目传情。”
窦明旖回头怒瞪他,见他目光暗沉,漂亮的眼瞳充斥着浓厚的情绪,一时之间想说的话语全堵在了嘴里,她淡淡垂眸一转身径直便走。
心里碎碎念把齐谨骂了个彻头彻尾,她好像没有必要一定听从他的话吧?
出了枫叶林,已回到座位的柳悠悠侧头瞧见窦明旖,起身扬笑奔了过来。
“旖儿!”
“表姐。”
窦明旖想起齐昱所说的话,嘴上不禁流出一抹苦涩的笑,她眼里有犹豫、有挣扎,迟疑了一下,仍是沉声道:“你与安王世子……”
“旖儿,你猜到了?”
柳悠悠眼眸闪亮,似将全部的日光都吸了进去,丝毫不掩饰欣喜。
她回来时听说窦明旖前去寻找她,便依稀觉着她似乎猜到了自己是与安王世子见面去了。
“旖儿,你知道吗,我今日真的好高兴,世子他说他中意我,有意娶我为世子妃。”
窦明旖的笑意被她这句话给灭了,她咬住了嘴唇,小心探声道:“表姐,那么你的想法呢?他若真的愿意娶你,那么你准备入安王府吗?”
柳悠悠没留意到她的神色,而是自顾点头笑道:“自然,我起先便对世子有爱慕之情,他若愿意娶我,我自然是愿意嫁的。”
这回答叫窦明旖面上多了分苍色。
“今日回府之后,我便回去问问我娘的意思。”
柳悠悠暖暖一笑,道:“此事你可千万莫要告诉任何人哦,只是我们俩的。”
窦明旖犹豫试探道:“表姐,你信安王世子的真心吗?”
“当然,若非真心,他又何必单独与我说这么一番话。”
望着这样的柳悠悠,窦明旖说不出任何关于齐昱不怀好心的话来。
她若真说了什么,柳悠悠还不一定会信,那么窦明旖只能前往将军府,告诉外祖父他们。她将柳悠悠一拉,又展开笑意道:“你啊,往后在府中要备嫁了,还有一大堆的事务要着手准备呢。”
柳悠悠立刻脸红,“你现在敢取笑我,待你出嫁时看我不捉弄你。”
窦明旖又笑了开,可眼中总归有一抹淡淡的担忧隐在其中。
“本公主要挑战她!”
原本纷纷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一道亮丽且穿云裂石的女音透过层层薄力,传到了坐席最末首。
窦明旖与柳悠悠谈话被打断,闻声看去,那女子竟是荣昌公主齐冉,而她手指着的方向正是两人。
齐冉秀眉一挺,脾气极不好吼道:“就是你,窦大小姐窦明旖!”
柳悠悠微颤道:“荣昌公主是与你看不顺眼吗?这是你们第二回见吧,她为何要挑战你?”
“我不知道。”
窦明旖更是不解,她想不起来自己与这位荣昌公主有过任何的纠葛。
无论是男席还有女席,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了窦明旖的身上。
有人已开始幸灾乐祸起来,因为这位荣昌公主在大胤王朝算得上是最受宠的公主,为皇后所出,也最为尊贵。
然而如今齐冉却指着要挑战窦明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荣昌公主与这位窦大小姐有什么恩怨,且铁了心的要与她比试一局。
论身份,窦明旖不过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与荣昌公主可是云泥之别。
论才情,往前几乎没人听说过窦明旖她这个人。
更有人猜测,窦明旖此时是不是害怕的哭了出来?
主动求饶或许可以不必比试,但这脸面嘛可就丢大了。
在这京城特设的风月大典上,哪有女子是想出丑丢脸的。
不过让他们失望了,窦明旖的面上没有显示出一丝的害怕胆怯,连一分的犹豫也没有,她缓缓迈步前走,声音轻轻柔柔:“既然荣昌公主欲与臣女一比,那臣女便应了。”
“很好!”
齐冉红唇一扬,很是满意,她抱臂而看讥讽道:“你可莫要后悔,现在本公主心情好,你还可以反悔,过了这时可就没得悔了!”
窦明旖又如何会当众认输呢?
不堂堂正正比一场,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如此那便多谢荣昌公主了,明旖愿意比。”
说话间,窦明旖踏步走上前,这时从她身后猛地探出一只绣花鞋,好似要踩住窦明旖的裙摆叫她出丑,她那脚还未踩到半分裙边,便被另一只鞋给踩了个正着。
周梦佳脸色苍白,惨叫了一声:“啊!你做什么踩我!”
从她鞋面上走过的是郑祺秀,她冷冷看,只当是无意之举,“原来这是周小姐的鞋子啊,真是对不住,谁叫你的脚要伸这么长。”
周梦佳毫不怀疑她是故意踩的,可她自己心思不单纯,于是便红着脸转身不辩。
反而是窦明旖瞧见了这一幕,回身朝郑祺秀笑道:“多谢郑小姐。”
她知道周梦佳想害她出手,也知道郑祺秀这无意一踩是为了帮她,这一点她完全没有想过。
郑祺秀哼了一声,听不懂她的话:“你真是莫名其妙。”
她不愿承认,窦明旖也不逼她,转身走到最前排去了。
而郑祺秀见她远离,俯下身走来周梦佳这面说道:“周小姐,有什么不喜的不能堂堂正正的比一场?偏偏要做这种阴险的勾当,小把戏你以后还是少做的好,可莫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我又没有做什么……”
周梦佳咬唇,脸色苍白。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郑祺秀扯高气扬的走了,仿佛那番话并非出自她口。
齐冉双眼在窦明旖身上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一身打扮如此素雅,都看不出是官家嫡长女,浑身上下只有发髻间的那支墨绿玉兰簪能看得过眼。
齐冉心里更是不服气,她真不明白这种女人到底哪里能得到窦明裕全心的保护与宠爱。
而窦明裕却对她视而不见,她可是堂堂皇室的荣昌公主,她有哪点配不上他?
若是连她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其他女子便更不许,哪怕这个人是他嫡亲的妹妹!
窦明旖没有错过齐冉眼中一飞而逝的狠毒,那种一种难以言宣的嫉妒之色。
这位仅有两面之缘的荣昌公主,对她有所不满且嫉妒着她,虽然不知原由。
浅笑慢慢爬上她的脸蛋,窦明旖微抬起左手,右手抚在了手腕上,声音平静道:“不知公主想要比什么,琴棋书画舞亦或是其他?”
齐冉此刻死死地盯在她的左腕上,那只皓腕上戴着一枚编花手镯,是窦明裕在乞巧节买给她的,她的眼眸幽深了起来,里面压抑了更多的愤怒。
这个手镯,这个手镯,她想要毁掉!
“本公主听嘉怡说你的投壶不错,那本公主今日便与你比投壶!”
“好。”
窦明旖垂下手,衣袖将花环遮了过去,她能够察觉到齐冉对这个手镯很是在意。
“本公主要与你赌。”
齐冉指尖指向她,冷笑道:“若是你输了,本公主要你手上的那只手镯。”
窦明旖的左腕僵了一刹,她果然打的是这手镯的注意,只不过这一只小小的手镯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荣昌公主为何誓必要夺到?
“好,那若是公主输了,公主可愿送上你那翠翎花冠?”
齐冉今日头上戴的那翠翎花冠,乃是在场女子身上佩戴之中最值钱的首饰,不但珍贵且稀有,荣昌公主自己肯定非常喜爱。
既然齐冉要赌,那便要赌她的心爱之物。
齐冉咬了咬牙,想到那手镯,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答应了。
就在她的侍女门将投壶拿了上来时,齐冉又笑了一道:“不过这规矩本公主要改,每人一支箭矢,双方相隔半丈远。本公主投时,你要将投壶顶在头上,若是动了一步,那便是你输。”
互相朝对方的投壶里丢吗?
窦明旖挑眉凝视着她的面容,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嘴角阴狠毫不掩饰,看来对自己恨意极深。
齐恒冷下脸阻扰道:“皇妹,这种事情怎可胡来,这若是伤到了窦大小姐可就不是了,既然是比投壶,那便以往常的规矩来。”
“皇兄。”
齐冉见这位一向疼爱她的兄长竟然偏袒她人,心里更来气:“这件事皇兄你不要插手,只要窦大小姐不反对就是。”
投壶若顶在头顶上,那么箭矢便大有可能会落到人的身上,齐冉打得可不就是这个注意吗?
窦明旖朝着齐恒投去感激一笑,她并不畏惧,迎面而对齐冉。
“公主愿意,那便头顶投壶,一支分胜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