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落羽清醒过来,回忆起昨晚的经历,用被子盖着自己很久。
他怎么能神志不清地说出想给月荷生孩子的话。
太荒唐了。
到了中午,落羽下楼时,管家已经给他准备好合口的饭菜。
板栗山药乌鸡汤,冬虫夏草烩番茄、三文鱼酒糟蛋羹。
嗯,都是大补的。
落羽疑心管家借汤揶揄他,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乌鸡:“今天好丰盛啊。”
管家:“上将吩咐我准备的。”
落羽不说话了,低头乖乖吃饭。
第二天中午,落羽收到月荷送的礼物,一座玉雕。
玉雕做工精美,由一整块剔透的羊脂白玉辅以镶嵌和镂空的技法,做出栩栩如生的冬日梅园造型。
精工细作,一看就价值连城。
迟了一天,落羽还以为月荷这次不会送他什么了。
这阵子他悟出来了,这些东西,与其说是月荷给他的礼物,不如说是两清的补偿。
月荷大抵是不喜欢和谁相欠。落羽想。
他在卧室放了一个展览柜,里面专门摆着月荷送的各种礼物。
这个玉雕还是挺合他的心意,他把它放在展柜比较显眼的位置,隔间里冷黄色的灯打在玉雕上,照出杏黄温暖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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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月荷才有空回家。
等红灯时,有个小姑娘站在车窗旁,大眼睛亮晶晶问她需不需要手作千层蛋糕,今天还剩最后一份,给八折优惠。
小姑娘举着蛋糕盒子,里面装着一块巧克力蓝莓千层蛋糕。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行人匆匆,红灯进入倒计时。
月荷付了钱,接过蛋糕放在副驾驶上。
在红灯转为绿灯时驶入车流。
月荷看出落羽挺喜欢吃千层蛋糕,带他去宴会他都是在吃千层。
不过她也知道,路边卖的千层无论是从口感还是食材而言,自然比不上落羽平时吃惯的那些。月荷并没有这些讲究,对于她来说能填饱肚子就够了。
所以她把蛋糕交给落羽的时候说:“你要是不喜欢就放着,明天我吃。”
落羽双手捧着蛋糕,眼睛亮起来,面上漫起可爱的羞涩和雀跃:“我很喜欢,谢谢你上将。”
不带一丝矫饰的喜悦。
月荷却莫名记起她送给他那些名贵的礼物时,他都没这样发自肺腑的高兴,她以为是见惯了好东西。
原来是没见过普通的东西?
月荷让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弯了弯唇,让落羽吃完早点睡觉,和他道了晚安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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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块蛋糕,落羽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得干干净净,托盘上没有剩一点残渣。
吃完后,他清洗完蛋糕盒,和桌子上的手办放在一起,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但看起来它只是随意放在那。
月荷第二天竟然没有走,两人破天荒一起吃了早餐。
“上将,今天休息吗?”
月荷:“不是,我等个人。”
落羽点点头,心想月荷真辛苦,就没有见到她怎样休息过。就算是休息日,也有可能被突然的任务喊走。
吃过早餐,过了没多久,月荷等的人也来了。
是认识的人。
那张熟悉的脸上,清俊温雅,风度翩翩,没有落羽见识过的乖张混不吝。
落羽记得闫欣对他的捉弄,面对他,做不到摆出很好的脸色。但他又是月荷的弟弟,他干巴巴地打了声招呼。
“闫欣,上将在书房,我去喊她。”
对面的人看了他一会,弯了弯眼睛:“麻烦姐夫。”
落羽奇怪地看他一眼,却没有多说。
月荷正好在楼梯口,正往下走。
一见到她,男人道:“为了给你找合适的能源石,我真是累坏了。”
“辛苦了。”
“只是这样?”
月荷便去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上好的毛尖,你尝尝。”
“那我走时可要带点。”
……
落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月荷收回视线:“闫峰,你怎么没和落羽说你的身份?”
没错,落羽认错了人。
闫峰和闫欣是双胞胎,两人除了气质品性有差别,外表却一模一样。
当初兄弟两人一起回了闫家,但彼此志向不同,闫欣想要权势,要名流社会的身份,而闫峰却想要的是敛财,游走于各个星际之间,做名商人。
有时候月荷会和闫峰合作,相较之下,比对闫欣熟得多。
毋庸置疑,两人都需要闫家的势力。他们商议好后,闫欣便重回闫家。闫峰并不在乎名头,只要贸易时的便宜。
多年来,兄弟二人因外貌相同,互相配得到不少好处。
后来闫家意外发现闫峰的存在,但是闫峰并不想公开身份,认回他的事便作罢。
兄弟二人的身份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知晓的人确实也极少。只有同他们兄弟都认识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有机会,姐夫自然能发现,要是没机会,姐夫也没必要知道。你说是吗,姐姐。”闫峰弯唇一笑,眼底的笑容却不达眼底。如果此时落羽在的话,会发现兄弟两人虽然气质有所差别,凉薄冷漠的本性却一致。
月荷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坐了一会,闫峰才回去,给月荷留下两大箱稀有的能源石,非一般途径能得到。
走时他却只带走月荷的一盒茶叶。
管家帮月荷收好能源石,晚上吃饭时,问月荷要不要送些厚礼去闫家。
很明显,管家也很知道月荷这不喜欢欠下人情的性子。
落羽吃饭的动作慢了些,听着月荷打算给闫欣送些什么。
他不禁想,他跟她睡一晚,她都送那么贵的东西,给闫欣只会更贵重吧。
月荷素日低调朴素,不想竟是个很有些家底的。
“不用,”月荷淡淡道,“他想要什么自己就能弄到手,不用我多余送。”
“而且他不是把茶叶拿走了么,是今年上好的新茶,我都没有喝几次。”说着,月荷微微蹙眉,颇有几分不舍的样子。
落羽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端起粥大口喝起来,巴掌大的碗盖住大半张脸。
“别喝这么快,小心呛着。”管家好心说。
吃完饭,月荷和落羽说起闫峰和闫欣是双胞胎的事。
不是必须保密的事,以后她还会和闫峰打交道,她觉得有必要和落羽说清楚。
至于怎么区分这兄弟两人,月荷也没办法给出切实可行的建议。她很多时候就靠第一感觉。
有时候他们兄弟要是互相假装彼此,第一眼月荷可能也会被迷惑。
“你要是分不清,就把他们当一个人,都不要接触就是了。”月荷简洁明了地总结。
落羽:“他们毕竟是你弟弟。”
“没关系,”月荷顿了顿,视线落在虚空的一点,“也没那么亲密。”
确实没那么亲密。
从他们去了闫家,月荷对他们的感情早就不复当初的姐弟之情。
闫欣不必说,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可以利用却不会再顾及以前的情分。
闫峰虽然没做不惜污蔑林婧也要去闫家的事,甚至这些年他对月荷和林婧也多有帮助,但他毕竟是隐形受益者,月荷对他的态度比较复杂,有亲情有疏离。
不过这不影响月荷希望落羽和闫峰保持距离的想法。
这些月荷没有和落羽细说,她的家世细究终是复杂难解,落羽心性单纯,许多事怕是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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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月荷在落羽房间看到了那个展柜。
送落羽的礼物,有些都没经她的手,开始时还有些眼生,但她很快猜了出来。
落羽来苏山别墅,除了一个人,就带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和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这些东西除了是她送的,还能是什么?
展柜大刺刺放在卧室,几乎快摆满了,月荷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下才送的,一时看得有些脸热。
晚上,漂亮精致的omega陷在柔软的床上,剔透如珠玉的皮肤比床单更白,黑发被泪水和汗水濡湿,无力地散在耳侧。黑眼睛由于泪水的冲刷,明亮得动人心魄。
他水眸中漫着无尽春潮,嗓音微哑:“上将,您不用送我那些昂贵的礼物,我心甘情愿的。”
落羽的脸往她掌心贴了贴,重复:“我情愿的。”过去他以为月荷不喜欢欠任何人,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并非如此,她对认可的人就没那么界限分明。
“如果您一定要给我些什么,可以给我拥抱和亲吻吗,或者是把我送您的花放在您的办公桌上,或者给我一块您在路边随手买的蛋糕……我都很开心的……”落羽轻声请求。
他紧闭着眼睛,长睫如蝴蝶的翅轻轻颤着,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滚下,落在月荷的掌心,温温凉凉。
他看起来有点难过,月荷心想。于是她答应下来。
月荷这时没功夫思考,她不送落羽昂贵的礼物,他们之间的关系打破价值平衡,以后他们如何两清。
她只是觉得omega哭的伤心,让她心软。
她这时还没察觉,眼泪其实没那么容易打动她。
她仍然不喜随意哭泣,仍旧认为哭泣是懦弱的表现,这点并没有因为落羽总是让她指尖沾上泪水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