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竟是睡了近两个时辰。”她借着软榻起了身,虽说睡意已经消散了大半,但眸中水光潋滟的就像刚停的一场春雨,明明清澈的如山间清泉,却又因眼尾的那一点美人痣变得令人浮想联翩,“仙魔边境可有消息传来?”
“属下已命淮敛先行一步,尚无消息。”
“如此,甚好。”
仙魔边境这一个坑,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跳......
仙魔边境乃仙气和魔气的混淆之地,两股气息在万万年的争锋相对下生成了浊气,被浊气污染的仙魔边境瘴气横生,寸草不生,是一个不利仙族也不利魔族的遗弃之地。
虽说是这样一个不详的地方,但仙魔之间的战争一向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万里叠云重重筑似高楼,层次分明,厚重的积云之中似有冷光如鱼鳞般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银熠光芒,波光粼粼中带着极肃的仙气,压地之势如万丈高楼拔地而起,俯瞰众生。
重云之中的清灵仙气,冲将在浊气之中,又将仙魔边境搅乱了几分,似有一时驱散了阴霾。
沟壑纵横,焦石如锋利的剑刃倒悬在地面上,因着浊气长年累月的浸染和腐蚀,浊气之毒附石入骨,尽显可怖。
从高处蓦然冲将进来的仙气搅的浊气失去了往日的平衡,沙化的焦石被吹散,从沟壑里打着风旋离开了地面,晃晃悠悠的往另一处黑云积聚里飞去。
只是那如砂砾般的焦石在飞散不过几息之后便稳妥的停在了那里,似被无形的屏障将它挡在了原处,它在瑟瑟风中浮动,仿若浮萍,生不知从何而起,死不知从何而终。
浓厚的黑云筑起了重楼,与万里叠云相峙,极恶的煞气冲将进浊气里,让平静不过千年的仙魔边境再次风云搅动,两股气息各有依仗,互不相让,相嗜相较,浊气不过在一息之间就变得阴翳浓郁,让人心生颤意。
焦石藏进了沟壑里,沟壑藏进了浊气里。
而浊气便是仙魔两族不死不休的不两立。
“大胆魔族,猖狂至极,如今魔尊下落不明,尔等已无依仗,还不束手就擒。”
“呵,无耻仙族,凭着长了一张嘴,便是连我族尊上都敢胡乱造谣,我若是逮着你,非缝了你那嘴。”
“造谣?魔尊从浮云阙落下那是羽翼族枝鹞公主亲眼所见,容不得你狡辩。”
“还羽翼族,还枝鹞公主,还不都是你们仙族为了行事刻意胡诌的罢了,真当我们跟你们一样,没脑子,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可笑。”
云婠婠站在魔族大军的最后面,欣赏的看着应阵的淮敛,这小伙子可以处,有事他真嘲讽。
“放肆!”
“我看你才放肆,莫不是忘记了八百年前,尊上是如何将你们天君打的屁股尿流的,再不敢乱动我魔界的心思。”
淮敛是故意的,云婠婠可以肯定。
不然如何会引得魔界大军里讪笑一片,不过话说,她这实力是真的强,早在八百年前就能让天君忌惮不已,这也难怪在天君得知她下落不明之后连调查都免了就急着压军边境,无非是为了震慑魔族,出一口恶气。
“大胆,放肆,狂妄,竟敢污蔑天君,你,你......”
“将舌头捋直了想好再说,我,不着急。”
“魔族悖狂,本君必定禀明天君,诛杀......”
“诛杀?本尊这近千年来,还是头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词......”
额,该怎么说哪,她其实没想这么早出来的,就是这身体里还留有原主的记忆模式,一听到有人比她狂,她就止不住的想要更狂......
属于大魔的狂傲肆意如鸩毒般见血封喉。
“拜见魔尊!”
“拜见魔尊!”
黑云重楼之上魔息炎炎,云婠婠似从虚空踏入睥睨着跪服在脚下的万魔,她神情淡漠的如霜雪一般,说出的话却是倨傲之极。
“天君尚不敢这般与本尊说话。”她眼神锐利的如鹰一般,“你,又是谁?”
被点到的仙族明显一愣,他脸色骤变,仙族大军压境已有二十多日,眼见着魔族军心不稳,将要溃散,正可一网打尽之时,魔尊竟然出现了。
如此一来,魔族大军士气大振,他这二十多日的攻心之计算是白费了。
他故作自然,“本君......”
“罢了,不过蝼蚁,叫你们天君过来。”
他虽是有些气愤,可也知道他对付不了魔尊,他挥了挥手,便有仙族领命往天界赶去。
“父君,请三思,此时不宜挑起仙魔之战......”
“报,仙魔边境急报。”仙兵匆匆跑进殿中,神色颇为慌张,“禀天君,仙魔边境急报,魔,魔尊现身仙魔边境,指名要见天君。”
“什么?”天君徽徴惊愕站起,他将目光放到枝鹞身上。
枝鹞便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赶紧施礼道,“魔尊落下浮云阙是枝鹞和阿昱亲眼所见,浮云阙乃九天仙阙,这不可能......”
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青昱,“阿昱,你是看到魔尊落下浮云阙的,不是吗?”
青昱神色难辨,心中滋味杂陈,他看向天君徽徴,施礼道,“父君,此事因儿臣所起,儿臣愿代父君前往仙魔边境。”
此言正中天君徽徴的下怀。
八百年前云婠婠刚刚成为魔尊之时便向他挑衅,当时正值仙魔大战之后的两百年,仙族尚未从颓败之势里缓和,他便想着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云婠婠擒回仙界以振仙族威望。
他独自前往仙魔边境,本以为擒住云婠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结果反被云婠婠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几番周折之下他才匆忙逃回了仙界。
此事他隐藏的极好,仙族里除他之外,无人知晓,可魔族之中,知道此事的,怕是......
一想到这样,他便头痛的紧。
“去吧,可代本君行事。”
“是,儿臣告退。”
青昱心中是有几分愧疚的,他与云婠婠相识百年,见过最多的便是她的霸道、狂傲、睥睨一切,整日里除了缠在他身边便好似没有其他的事情,他是有些讨厌她的,所以那日下手无情,但他没想到她会为了救他甘愿落下浮云阙。
自她落下浮云阙后,他便一直在寻她的消息,惶惶不安的二十多日,他想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纵然她霸道、狂傲、睥睨一切,可对他却不可谓是不好的。
而且她身为魔尊,却甘愿为他做到不惜性命的地步,他该当面与她道上一句谢的。
“拜见少君。”
“拜见少君。”
“父君有令,此事交由本君处理,你们先退下吧。”
“是。”
青昱往前走了几步,云婠婠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溢美之词来赞美眼前的男子,是一袭白衣出尘,气质清冷如玉,还是如那高岭之花,浑身都散发着洁白无瑕的圣洁气息。
但无论是哪一种,能美成这样的,绝对是男主角。
【青昱仙君,本书男主角,天界少君,魔尊云婠婠爱慕之人,本书结局:与枝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等着青昱越走越近,云婠婠心里的惊叹更甚:乖乖,难怪原主这么喜欢青昱,这清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在线美,在现代社会,那简直就是古偶天花板。
是我,也会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青昱见过魔尊。”
“哦,嗯。”云婠婠赶紧回神,虽然有美男不看白不看,但这个时候明显有些时机不对,她收敛了神色,故作淡漠,“天君这是何意?”
“父君尚有要事处理,请魔尊见谅。”
“罢了,既然是你来,本尊便是见谅也无妨。”
“多谢魔尊。”说罢,青昱幻出了一副琉璃壶,“前些时日得了一壶好酒,不知可否邀魔尊一品?”
按着云婠婠的脾性和对青昱的兴趣,该是不会拒绝,可她现在魔息只恢复了一二,若是近距离动起手来,她肯定没得跑。
但,她要是不去,不仅爆了云婠婠的人设,更是会引起仙族的怀疑,她好不容易依着虚张声势威慑住了仙族,总不能因为一壶酒就全都白费了吧。
她弱弱的看了阎十七一眼,却见他一脸的阴郁。
他这是什么反应,心里不爽,不开心,不想管,还是谁得罪他了?
撺掇她来仙魔边境的是他,一脸阴郁的还是他,如今她想着求救,他却像个木头人一般,半天也不给个反应,难不成真要她过去啊。
“咳咳,十七。”
他眉眼一低,略显冷清,“尊上有何吩咐?”
......
“本尊去喝酒了?”她极其渴望阎十七阻止她或者告诉她没问题,可阎十七就是没有反应,于是她略微提高了些声音,“本尊真的去喝酒了。”
“是。”
是?!是什么是,小魔卫看着不太靠谱,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这里就很不错。”
云婠婠拂袖间便有一方石桌出现在两人中间,她神色自然的走了过去,暗纹锦袍拖曳在地,身后尽是魔息炎炎,尽管心里慌的一批,但她决计不能表现出来。
虚张声势到了这种地步,便是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