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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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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就托人就请了假,说今天上午有事情要去校医院。导师忙着给参加内院选拔赛的学生做培训,根本没空搭理我,连假条都不用写,就准了我的假。

我看着萧薰儿出了门,这才慢悠悠起床洗漱,穿好衣服,离开寝室往校医楼去。

在那条林荫小道上,我碰到一个奇怪的人。

那好像是个女生,但是剪了一头男孩一样的短发。她穿着灰色的布衣和黑色的裤子,裤脚卷到脚踝以上,一双黑色布鞋实在土得掉渣。说实话,在整个迦南学院里,我真没见过打扮穿着比我还土气的人。

她蹲在草丛边上,好像是在盯着草看,一双眼都入神了,看得格外有味。看她那副样子,我忍不住好奇,走上前去,蹲到她身边问,“同学,你在看什么?”

她仍旧盯着不知道是草还是虫,“我在观测熵。”

“什么玩意?”我脑袋一懵,感觉自己听到来自天外的话。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没啥,你是谁?”

我回答,“我是黄阶四班的学生,我叫萧红。你也是迦南学院的的学生?”

她摇头,“不不不,我不是斗气大陆的人,我也不修炼。我只是一个创作者。”

“创作者?”

她点头,“是的,我用文字和画面来讲述故事,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你可以叫我的艺名,月月舒。”

月月舒……这名字让我有不太好的联想,好像是个什么治疗痛经的保健品。她是故意的吗?

我带着怀疑,上下打量她,“你会讲故事?那你一般讲什么样的故事?”

她想了想说,“男欢女爱。”

“哇,这么开放的吗?”我故作惊讶,摆出一副看见香蕉君的表情。

她嗤笑一声,“这不是很正常嘛?只不过我喜欢写过程,其他人喜欢写前情后果。和他们比起来,我好歹讲的是正常饮食男女。”

“停停停,快打住,再说下去我都要被你带歪了。”

她洒然一笑。

我又问她,“那你讲的故事是喜剧还是悲剧?”

这个自称月月舒的奇怪女孩被我一问问得陷入沉思,“喜剧……悲剧……悲喜剧?不知道。”

“你自己创作的故事,你不知道?”我对她翻了个白眼。

她掰着指头数,“如果,一个人,必须带着记忆无数次轮回,背着近乎永生的痛苦,恰巧在某一世轮回里遇到一个很爱的人,于是他们在一起了。后来这个人死了,再次进入轮回。你觉得这是悲剧,还是喜剧?”

“我……”我竟答不上来。

她又笑了,这笑让我很不舒服,感觉自己被轻看一样。于是我转移话题,“那你会写喜剧吗?”

“不会。”她非常坦然地回答。如此直白,反倒叫我意外,她连掩饰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喜欢掩饰,连恶意都可以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朋友,你知道熵吗?”她忽然问。

“不知道,滚。”仿佛有人控制着我的嘴巴一样,当她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我立刻用这句话回答,完全不过脑子的。但其实我甚至没有听清楚她问了什么,回答之后才想起来,我不应该对她这样无礼。更奇怪的是,她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像看穿了什么一样,一脸无奈地摇着头。

她顾自地开始说话,“我很喜欢的一个创作者,说过这样一段话。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事物大都会向不好的方向转变。这就好像不论怎么转变宇宙都难以避免地会冷却下来一样。单靠积累“遵循道理的展开”而构建出的世界,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熵的支配的。因此,给故事写个好的结局的行为,所要求的就是一种让人难以估量的、扭曲条理、指黑为白、与宇宙法则背驰而行的力量。』

我第一次看这段话并没有感觉,去读了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科普后也没有灵感。可当自己开始创作时,我才理解这位创作者的意思。”

看我听得很费解,她放慢了语速,“你知道熵增定律吗?”

我茫然地摇头。高中时候化学老师给我们讲过熵的概念,但我到这里来都多少年,早就忘了。

她耐心地解释,“就好比你们班的学生,如果放任不管,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能量也是一样,一个独立系统的能量总是在走向热平衡,走向无序,走向寂灭。”

“道理我懂了,可这和悲剧喜剧有什么关系?”

她一点也不恼我打断她,“如果我要创作喜剧,比如你们班全部拿第一,修炼得很牛逼,我是不是得写每个人都努力修炼?我要给大家编一个努力修炼的共同理由,还要给每个人编一个合理的修炼动机。这些消耗的都是我的能量。我在创作故事的时候,是要自己注入能量的,我在向着这个故事的系统注入能量,缓解熵的增加,控制你们从无序回到有序。但是这样很累,而且需要天赋。有的人很轻松就能注入能量,自身也有很多的精力可以释放。但我显然没什么天赋,如果我要写一个喜剧,需要让我全副的生命都投入在创作之中,那可真是要了老命的创作。这样说你懂吗?”

我感觉似懂非懂有点没懂,点头又摇头。

她叹了口气,“总之就是说,写喜剧太累了,我懒,不想写。如果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放任故事里的人物们自己去发展的话,最后的结果最好也就是true ending了,其他结果都会是be。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弯拐得我猝不及防。她说喜剧说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话锋一转问这个问题?但她问到“喜欢的人”四个字时,我脑袋里立刻蹦出了韩云鬼的身影,于是我点头。

她追问,“你有感觉平时有人推着你和他相遇,说话,甚至促成你们俩吗?”

我想了想。还真没有。我和韩云鬼接触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一次都带着目的,不是我有事找他就是他有事找我,没有无意义的偶遇同行。连小说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巧遇都没有发生过,更别提哪一次相遇会突兀到让我觉得是有人把他丢到我面前,或者把我丢到他面前来的。

她仔细看我的表情,“没有是吧?那就说明,你背后的创作者,要么很没天赋,要么很懒,要么根本不管你。很显然你的故事不会是喜剧。因为他根本没有为你注入能量的打算。”

“不会吧,这么悲剧?”我哭丧着脸。

“总之,你自求多福吧。我也是个不会写喜剧的人,所以很能体会其他悲剧创作者的心情啦。实在不甘心的话,那你自己多努努力吧,自己给自己注入能量的话,也许能够摆脱熵的束缚哦?”她不再蹲着,慢慢地起身,一边捶自己的小腿,“哎哟腿麻了腿麻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用外强中干的吐槽压下内心躁动的不安。

“就是要你多主动一点啦。行了,我走了。”

话音刚落,她就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特效的,就那样凭空从我面前消失了。就像西游记里,猴子吹口仙气,唐僧便不见了的那种消失。我四下去看,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和她说话虽然没有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这家伙一口咬定我的人生是个悲剧,这态度实在让我很不爽,想把她拉出来打一顿的不爽。

算了,不理她。我还要去看源东君。就算我的人生是个悲剧,至少源东君还是幸福的。

“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然后呢?”

“好了,手续就完了。你不去看看他?”

“不是很想。”

“去吧,和他说声再见道个别。”

我看着面前微笑着的祥和老人。

花奶奶是知道汝兰陵的。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也就推脱了,可是是花奶奶。长辈的建议总是比我自己的任性要好的,也许我该去看看他,哪怕只是道个别。

走进房间的时候心还有点忐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里深处忽近忽远,抓不住,也形容不出,让人很不舒服。从那恐惧里我本能地感觉到悲凉,好像低头凝视棺材里天人永隔的亲人。

还好,源东君很好,气色如常,绝无大恙。他坐在床上,背后垫着枕头靠在床头,视线似乎穿过了一切时空,眼里只剩下一个人。

“嗨,又在想美人呢?”我甩掉脑海里一切怪异念头,挤出一张笑脸,“马上就能见到她了,还愁眉苦脸干嘛?”

源东君回神看了我一眼,略打了个招呼,又回去发呆了。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默坐在椅子上陪他发呆。其实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能说的都说完了,就差祝你幸福撒哟娜拉。

如果不说话,又觉得那么空,就好像走进一间房,有床有窗有桌子,分明基本设施都足够了,可就是空得让人难受。

不如随便说点什么吧。我这样想着,就开始组织语言。还没开口,源东君倒是先发话了,“谢谢你。”我抬头看他,他依旧望着虚空发呆,说完话他才转过头来看我,又是一声,“谢谢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两次谢谢,而且第一声谢谢说得魂不守舍。

“如果,没有你,这一天,我等不到的。”源东君很慢很慢地说着,好像说一个字要打半天腹稿,“欠了你很多,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吧,这样的想法的。”

有点古怪,分明他此刻神情平静,却透出些微模糊的……诡异?错觉?难道因为他也知道此去必然永别,所以他很伤感?他伤感我干什么?他应该去找汝兰陵,和她破镜重圆天长地久,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他俩成就一段姻缘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他伤感我干什么?该不会,他也来一句,“你的人生真悲剧”啥的?

“阿陵她是很好的,很好的人。如果这样的情况,没有发生的,你们会是朋友。你们都是,很真的人。”

“她的姿态,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觉得她,美极了。她是像仙女,不在人间。”他似乎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忆,说半句话停一下,不知道是在深思还是在叹息。

“我接近她,小心地。她很冷漠,对任何人都是,不知道,怎样能走近她。

导师安排她,和我一起任务,很高兴,忘乎所以的。可我笨手笨脚,闯祸,和她一起滚下山,我们在山洞里过夜。”

这个他和我说过。出任务的时候他们遭遇了白睛狼皇,为了保护将被袭击的汝兰陵,他冲上去抱住了她,结果两个人一起从山坡上滚下去了。他们狼狈地躲进了一个山洞,在那里生火囫囵了一晚。

“什么她喜欢,什么不喜欢,都不知道的。不敢惹她生气。她,什么都不说的,其实心里很多事情。

第一次笑,我为她庆生。我躲在礼物盒子里,等她开礼物,就跳出来抱她。她被吓到的样子,发现是我,就笑了。她笑起来,好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

他还说了很多,但是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喂哥们,你这样秀恩爱小心分得快啊,考虑一下我这个十八年加十四年打光棍的人的感想好不好?在这听你们的情深深雨濛濛我真的很心塞,拔凉拔凉的。

你们一起入学,相识,相知,相许,为爱分离又重聚,拍成电视剧肯定是琼瑶型的。而我就是那个为了衬托男女主角幸福的炮灰,没准还会被编剧写成“一心痴恋男主为爱默默付出却被主角深情感动于是抽身离开祝他俩幸福”。

你拼尽全力地爱,只是别人眼中一幕肥皂剧,腻歪得让单身狗想掀桌。

可那又如何呢?他确实是爱了,爱得那么真,不是假的;爱得这么深情,连天都不忍,把“噬魂硝”自行痊愈的奇迹都赏给了他。

其实也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惊心动魄,不是泰坦尼克,不是诺亚方舟,不是哪一次惊险与不惊险。只有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和那个刀光血影的斗气世界无关,和那些弱肉强食的铁血规则无关。只关乎两个人,在那一瞬间我抱住了你,在那个远离尘嚣、没有纷争的山洞里,我们相拥着睡去。仅仅是这样而已。

仅仅是这样而已。

由于想得太入神,我没有注意到源东君是什么时候没有继续说话的,只是某一刻抬头发现他眼睛闭上了。

是沉湎进了美好的幻梦,还是抵不过春日醉人的阳光?

我走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想把他的枕头抽出来,然后把他放平。

嗯?

这种坚硬冰凉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成是人体的一部分,说是金属支架还能接受一点。就算是骨头也不会这么凉吧?而且也不可能整个肩膀都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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