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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冬季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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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大家都有很难的时候,人艰不拆,就当为那个男生积德好了。

说完之后,韩云鬼又沉默了。我继续蹲在地上发呆,看着地上光秃秃的枯草杆。此刻太过安静,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耳边都是冷风的声音。

『我告诉你,这个韩云鬼被调过去,也和她有关系。』

『当然!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王婉然和教务处主任有一腿。』

那个讲单口相声的男生说的话突然在我脑袋里响起,在这么寂静的背景下,显得有些刺耳。

我偷偷用余光瞟韩云鬼。此刻他倚在岩石上,月光勾勒出他的侧脸,线条硬朗利落,刘海柔顺地贴在额前,古井不波的眼眸深不见底。周围散逸着来自极地冰海的淡淡冷香,清冷好闻。

我张口,想喊他。

“韩……”

声音刚出口,我又退缩了。我该问他吗,我能问他吗,我要问他什么?

他回头看我,“嗯?”

“啊……那个……额……”我一时间组织不好词,眼睛到处看,就是不敢和他对视。他就那么静静地等着,看我手足无措地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语气词,他也没有流露着急或者不耐烦。倒是我自己,想半天想不出词来,急得脑门上汗珠点点。不行不行,再不说点有意义的我要尴尬死了。

因为太急躁,我脑袋一热,蹦出来一句和我要问的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话。

“我听说你喜欢王婉然?”

天啊,不不不,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韩云鬼皱着眉头,像是思索了一会,才回答我,“没有。”

我问错了,你不用这么认真地回答我,真的。

“啊……是嘛。我,我是听说,有人说,王婉然当年辍学,还有你被调来黄阶,中间有关联。”我强行把话题往我期待的方向上扭转,但是又感觉哪里表达得不对。

“王婉然,地阶三班学生,于陀舍帝历2283年3月,因违反校规杀死同窗被逐出迦南学院。同年6月,我进入地阶年级修行的申请通过,从玄阶转入地阶二班。2284年6月,学院内院选拔赛,我未能入选。9月,应教务处主任要求,入黄阶二班任助教一年。”韩云鬼像念时间表一样精准地背出这么长一段话,委实说我听过之后啥也没记住。

他停顿一下又说,“从时间上看,我并不觉得她辍学与我任助教有联系。”

的确,韩云鬼到我们班来也就是半年前的事,王婉然辍学都快两年了,确实不像能联系起来的样子。

“可是有人告诉我说,你去找主任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主任和……”我突然老脸一红。妈呀,幸好没说出口。这种事也太露骨了,还是道听途说的,我可不想给韩云鬼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

韩云鬼想了一下,“如果你是在说我2283年2月递交申请,那时我的确找过教务处主任。他办公室锁上了,敲门也没有人回应,但里面有人声。我没有进去就离开了。申请后来托导师转交。”

咦,他没进去?照他所说,光天化日锁着门,里面还有人声,怎么想都不正常。王婉然自己也说了,为了逃避追责确实和主任有点不干不净。但韩云鬼说自己没有进去。2月去办公室,3月王婉然被退学,确实感觉有问题,但是韩云鬼顺利进入地阶班级了,之后才被发放到黄阶来,也算不上私心报复。可能是八卦好事者以讹传讹,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情揉在了一起,最后传成我听到的这个版本了吧,毕竟不论什么事,带上韩云鬼就自带话题度。

站在韩云鬼的角度来看,王婉然只是一个因为违反校规被逐出学院的人,所以他不提很正常。对吃瓜群众来说,当天跳楼都可以隔日抛,何况是一个滚出学院两年的旧人,自然也没什么人记得王婉然了。毕竟,在这个冷漠的资本世界里,谁都没有记得谁的必要。

我蹲了很久,感觉脚有些麻,于是按着膝盖站起来,捏着自己的小腿放松。

白色的小东西飘过眼前,轻软落地。

我直起身,仰头望天,漫天白絮。仿佛天使站在云端抖落了翅膀上的羽毛,铺天盖地。

记得娘住的地方院子后面有一大片梧桐林,一到春天,白色的绒盈满这方天地。

加玛帝国在大陆的南边,乌坦城又在帝国的南边,极少有雪。偶尔听见仆人谈起,我就去问娘,乌坦城会不会下雪。

那时候是春天,正是梧桐飘飞的季节。娘牵着我的手来到梧桐林,对我说,红儿,这就是雪。我跑进梧桐絮的雨里,纷纷扬扬的白色绒子又轻又软,一抓一把。娘笑着问我,雪好看吗?我很用力地点头,好看。

我知道那不是雪,我也知道加玛帝国都不会下雪。可是如果我开心的话,那个病着的女人也会很开心很开心地笑啊。如果我做点什么就能让她那么开心,顶着满脑袋絮子到处跑又有什么在意的呢。

其实迦南学院也是在大陆南边,不过迦南学院的迦南山四面皆山,中成盆地,沼湿烟瘴,反而每年都会下雪。

但是,往年的雪绝不会像今年的雪这样大。

“下雪了。”我喃喃地说。

“今年的雪,很大。”韩云鬼仰头看天,雪花纷纷落在他的肩头,他也不去抖落。

这么好的雪天,还有外院第一男神给你压阵,那个告白的小伙子,可千万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回去吧,别着凉了。”韩云鬼转身告辞。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有一件单衣,外面披了件外衣就出来了。

这种事不能想,越想越冷,我几乎立刻就打了个喷嚏。跑回寝室,却不幸地发现大门关了。

大概是大妈以为我已经回去了吧?我敲了敲门,也不见有人来开。

现在哪里都去不了,又不能在外面冻一夜,怎么办?

南山楼。对了,去南山楼白毛死小孩那里蹭一晚。

我立刻裹紧了外套一路顶着雪小跑,直奔南山楼。

雪花渐渐密集起来。冬日的南山本就比往日冷的多,一股幽幽的寒气直往骨子里钻。南山脚下高大的树冷冷立在那里,像守哨的士兵一样肃杀凛冽。

衣服上落满了雪,又被体温化成水,打湿了衣服,风一吹冻得透心凉心飞扬。

越往前走,越看见飘飞的雪已经成了片状。寒风夹着雪片呼啸,一吸气满嘴都是冰花的味道。能见度迅速降低,要不是这条路跑过很多遍,没准我还迷路了。

我迎着风前行,感觉像站在巨大的鼓风机前面,腿脚冷得有点不听使唤了,冷风刮过竟然浑身刀割一样疼。这种北风天在南方出现未免太罕见了点,不知道预示着什么。

南山上没有光,大片大片漆黑的山脉连起来,像天神钉死在地上的巨人,怨毒悲愤,它喷出冰封天地的狂风,发出几乎撕裂耳膜的怒号,要把整个人间都摧毁。

好不容易到了南山楼,我推开门走进去,还没走两步就被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滑了一下,摔了个四仰八叉。穿堂冷风一刺激,我立刻又弹起来,赶紧往地下石室走。这四面透风的建筑物可真是一点都不保暖。我往手心哈了半天的气才暖起来,小心地沿着楼梯往下,推开冰凉的石门,闷头往地道里跑。

一路走来手脚冻得麻木,现在渐渐恢复了知觉,身体重新变得灵活。穿过漆黑冗长的隧道,脚下忽然哗啦一声响。

我蹲下身子摸索,摸到一张纸。

我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门上有张封条。

『内有恶狗,慎入』

可是,门后面只有那个白毛死小孩吧?

我不多想,用力推开门。

狂暴的风扑面而来,卷起无数烟丝,把我整个往后一掀,仰天又摔了个四仰八叉。挂在天花板上的各种锁链丁零当啷作响,奏起一曲欢快激昂的打击乐。

房间的墙上有个洞,门一开就形成对流。我把这茬忘了。

过了一会风停了,房间里的温度也升起来。我从烟丝堆里爬起来,看到一双素净到没有血色的小脚——白毛死小孩手中举着斗气火焰,站在我旁边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深更半夜大雪,穿这么点,难为你没冻死。”她骂了我一句,然后就缩回自己的草窝,手指一弹抖了一团火焰出来。火焰跳到一块干净的地上静静燃烧,我赶忙凑过去取暖。

白毛死小孩拿烟丝堵上了那个洞,虽然还是有丝丝冷风往里灌,但好在外面是个深坑,地下反而比地上暖和许多。不一会衣服烤干,暖意上来浑身舒服。我乌鲁乌鲁地从肩抖到头,把身上最后一丝寒意也抖落下去。

白毛死小孩看着我的狼狈样子一直笑,我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这么狼狈?换你被关在寝室外面试试。”

她越发笑得厉害,“翻窗户啊。”

我突然一愣。是啊,亏我房间在一楼,居然还以为自己活在地球上,家家户户安防盗网呢。罢了罢了,来都来了,也只能等雪小一点再回去。

白毛死小孩笑够了,看着那个烟丝堵上的洞,若有所思,“今年的雪,大了点。”

我一摊手,“说不定瑞雪兆丰年呢,明年庄稼大丰收就好了。”然后我钻进一堆烟丝里蜷了起来。这烟丝堆还挺暖和,缩在里面也不算冷。

白毛死小孩只是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

睡了一会,忽然朦朦胧胧地听到白毛死小孩阴冷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丫头,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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