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长久地这么呆在床上，刷着手机。知道钟感觉到有什么扯着自己的头发。

回头一看是贺常念在啃自己的一缕头发。

果断把头发扯回来，看看发尾。还真被他啃断了几根，一掀被子：“走了，去吃饭。”

他们毕业后不久，房子里就不住佣人、司机了。要么自己做些吃的，要么出去吃。

清洁方面，也就每周找人打扫一次。

钟云清不在贺常念家的话，贺常念就是孤身一人。还会经常不好好吃饭。

不过既然是情侣，他俩还是会经常互相串门留宿。只有过年的时候，钟云清会长住一段时间。

加快速度穿搭整齐，等会儿给打扫的人钥匙就该出门了。

今天是参拜的日子，实际上从早上就已经开始。贺家相关的一些长辈和亲戚、朋友，都会参与。

但是，不想去的话，只要参与晚上的诵经和敲钟也是可以的。

惯例这两个人晚上再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再多的饭馆，吃久了也都吃遍了。

最后还是选择了意大利面。

吃着吃着,有新的消息。看看屏幕，是从许久不见的班级群里跳出来的。

【班主任：同学们，现在时间胶囊的十年之期到了。可以来学校去取回了。

因为原定时间，学校事务繁忙，我们将在2月24日统一安排取回。（拍手）（礼花）】

接下来，又跳出了几个同学。说着一些“好久不见”之类的客套话，活跃气氛。

但是，钟云清已经对那些名字没有什么印象了。

对于时间胶囊的印象，只有当初时间胶囊埋下的时间是夏天，现在取回却是冬天。

学校也是一天一个意思，那一年就赶了这个风潮。这十年来，老师有的离开学校、退休、甚至去世。

光他们两个参加的老师葬礼都有三个，同学也有几个，病逝、意外的种种死因。

最后能记得去挖出时间胶囊的也不知道有几个班级各有各的事情，不知道最后有几个人去。

最后，才想道：自己那个时候写了什么呢？

回想了一阵，还是没想起来。面前的盘子已经吃空了，又用叉子当勺子吃了吃酱料。

他看向对面。贺常念正在看着他，一边悠悠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总是一副完全没有食欲的样子，为了维持生命体征而吃。

拿着叉子的手上还有钟昨天留下的牙印，就不具体说是怎么弄的了。他自己把手伸过来的。

钟云清见怪不怪地移开对视的眼睛，看回手机。

对花钱、挣到钱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生活上自己都比贺的花费多不知道多少。

对权力也没有什么痴迷。比起pua下属，更想下属好好做事，少出现在自己眼前。

争取家产在常人看来很正常，但在钟看来贺这么做也有些神奇在。也是一种有事可做？

食欲、睡眠欲、X欲。其中正常的只有睡眠欲。食欲显而易见。

最后一项，也不看什么颜色片，一切都好像堆在和钟云清的X欲上了。

“我们走吗？”贺常念放下了叉子，就要起身。那一盘意大利面似乎只是打乱了一下。

钟云清把他扯住，按回原位：“把这盘吃完，或者你点一些你想吃的吃完。”

然后，贺常念坐下把剩下的意大利面用叉子团成一团，直接塞进了嘴巴里。

本来份量就不是很大，这一口倒也还好，嘴巴都没鼓起来。

钟云清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对面，贺常念一嚼一嚼甚至还挺文雅，一咽下去，摊摊手：“吃完了，走吧。回家吗？”

回去干什么呢？不就还是干那档子事，一切都是那档子事的美化。

要么就是把钟云清当作一个娃娃抱着，无法停止的身体接触。

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贺常念，那就是…无趣？对于外人，会装出一个样子来，对于钟云清就是十分的无趣。

露出自己真实的样子，十分无趣的样子。希望钟云清喜欢他的真实的样子，即使钟云清并不喜欢也不能走了。

他好像只要有自己就可以了，但自己并不是如此。所以，才不想和贺常您住在一起。

十年太久，钟云清已经开始厌恶了。

钟云清不打算和贺常念一起去开时间胶囊，只要他老师没通知他，他不知道。

钟就要自己去…或者问一问冯饶益。

“我们去逛一会儿消消食。”钟云清拉起贺常念的手走，贺常念微笑起来跟上，把握手变成十指相扣：“你要是想继续玩，我记得露陌今天好像也在这里逛。可以去找她玩。”

工作日的上午，咖啡馆里没多少人，两个女生相对坐着。放松地半躺在沙发椅上，脚边堆放着一些购物袋。

冰美式的冰都快化完，吸管还没插进去。蛋糕也没动一口，两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这么地聊着。

“钟云清…什么特殊的吗？我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好看的确好看，然后呢？”她摊摊手，顿了顿：“虽然，一定要说，我的确会心动。”

露陌微微皱眉：“实际上钟云清对于我哥和来说，可以说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要具体展开说，也是我不了解或者不能说的私事。反正…自从和钟云清在一起了，我哥就…”她咬咬嘴巴，困惑地转转眼珠子。吐出一句：“很…正常？”

对面女生皱皱脸，一脸不解：“…嗯？”

露陌继续说下去：“某种意义上，钟云清和我我哥在一起。是他的不幸，是我哥的幸运。”

“我还是希望他的不幸继续下去，不然我哥就会不幸…这样已经十年了，如果钟云清离开了，我不知道我哥会怎么样…”露陌抚摸着下巴，垂眸像是思考了许多可能。轻声说道：“上天保佑，希望不要。”

像是安抚自己一样，露陌继续说：“只要他对我哥少一点同情，就可以离开…可是，就算是用了十年的东西也会有感情，舍不得吧…”

“叮铃！”一声，有新的消息进来。

【嫂子：露陌，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寺庙。要的话，我们在3号口等你们。”】

“你和我去拜拜不，和我哥和我嫂子一起去。”露陌举起手机给她看看。

“OK”她比个手势。

【露陌：好的，我们走累了，可能有点慢。”

嫂子：没事，慢慢来。】

提起大包小包，她俩也就出发了。走累了休息了一会儿走路，反而全身是劲。

没走一会儿，露陌就看到了他俩，指一指他们：“你看。”招呼着朋友就要上前。

此时，钟云清直接把燃烧的烟头碾在贺常念伸出的手上，贺常念一点表情都没变，微笑着十分温柔的样子。

贺常念的手十分瘦削，薄得感觉烟要把他的手烧透了一样。

朋友目击了全程，睁大了眼睛，张大嘴巴。僵在那里，不敢往前走一步

钟云清看了他这副样子，只是更加怒火中烧。他更加重地碾下去，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在他松手之后，对方只是用纸巾把被按灭的烟头包裹起来，走了几步扔到了垃圾桶里。

贺常念回来，还带着笑眼，捧起钟云清的脸蛋亲了一口，清脆的一声“啵！”。

露陌眼睛还大睁着，转过头对还在惊讶的她说：“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过去打招呼…”

她闭上了张大的嘴巴，眨眨眼睛：“…好吧，亲眼所见，真是震撼…”

露陌嘀咕一样说道：“钟云清才是那个可怜人…对我哥来说，最可怕的不是被伤害，而是被忽视。”

“有点缺德，我感觉有点带感…可惜我剧本都写完了。”她从震惊中平复下来，甚至笑起来：“我很期待他的演绎了。”

露陌看着她，摇摇头：“果然，正常人还是不要和搞文艺的共情。”

“哥，我在这。”露陌提高声音，摆着手向前走去。她也跟上去。

他们转过去头来，钟云清一脸“无事发生”，甚至还勾上贺常念的手，微笑着说：“好了，那我们出发吧。”

贺常念垂眸半阖着眼睛看钟云清，笑意更深。

不久就到了敲钟的时候，同样是山上。半夜就更冷了，这种时候也不会待在外面。

冻得钟云清鼻头都红了，远处的烟花一簇一簇地绽放，在空中炸响，离着遥远也依旧响亮。

“你有什么心愿吗？”贺常念问他，旁若无人地低头亲亲他的脸蛋，咬咬他的耳朵。旁边的人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钟云清瞪他一眼，不耐烦地把他推开。

“在寺庙收敛一点，好吗？”露陌排在后面看着，抱胸仗义执言。

“好吧…”贺常念双手抬起，眼睛还看着钟云清，摆个投降的手势。

露陌一个人站着，带来的那位朋友，正在后面和她的老板贺准，进行商业展望。自从进了门，就没停过了。

贺准此时上来了，对贺常念说：“李姥姥来了。”

贺常念自然要过去打招呼，跟着贺准就往下走。

这时，又上来一个人。正是来晚了的冯饶益，和贺常念擦肩而过。

默契地不看对方，贺常念倒是递给露陌一个眼神。

冯饶益不出预料，上来就对钟云清勾肩搭背，钟云清下意识就要推掉。

简单地说，他现在看谁都有点不耐烦，下午的气还没消。

推一下就又要贴上去。露陌迈一大步上前，隔住两人。

空气尴尬地凝滞了一下，不过一会儿，冯就继续说下去了：“来晚了…今天老师给我发了消息，说是要去时间胶囊了。你们老师有说吗？好像不去取就要扔掉了，校领导要清理那个房间。”

说是时间胶囊，实际上是锁在一个房间里。蛋形的时间胶囊按班级摆在架子上。

闻言，钟忍不住皱眉：“我们老师说是2月24号去。没说会扔。”

“我们老师也是。到时候，一起去？”冯探出头来，绕过露陌看着钟云清，重复道：“一起去？”

钟云清对上眼，点点头：“可以，到时候联系。”

“不要告诉你哥哦。”钟云清转头轻声说，拍拍露陌的肩膀，比上一个“嘘”的动作。

这看似是背叛她哥的行为，但是，告诉他哥实在是全是坏处、没有好处。

冯饶益也看过来。

露陌深呼吸一下，点了个头。

他俩一看，笑嘻嘻地击个掌：“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