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天意要让他遇上这两个过于活泼的游客,那大概就是为了惩罚他在鹿面前的多话吧。金沮丧地想。
在他的坚持和加速奔跑下,主要景点的路线游览终于结束,可是这两位女菩萨仍然不肯放过他,哪怕他主动提出打折,损失自己担了,她们也不肯。
因为她们看出了他的动摇和犹豫,知道只要再坚持一下,她们就可以吃到美味的瓜了!
两个年轻姑娘围着人力车夫调/笑的场景,过于瞩目,路过行人纷纷侧目,金尴尬地往巷子里钻,她们便也跟着。
“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引到巷子里做坏事吗?”
“你不像那种人!”
“你做不出来的!”她们对他格外有信心。
金无奈了。
做人力车夫,遇到的游客形形色色,有时候令他感到棘手,有时候则颇有意思。他喜欢这个工作,哪怕它有暴露的危险,正是因为它能沾染“人味”。
他需要强行把自己扔到人群中去,好让自己知道自己“活”着。
可是、可是今天……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工作。
“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说出来,我们可以给你出主意!”女孩子们还在怂恿他。
金涨红了脸,他的车可怜地卡在巷子口,而他被姑娘们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不得不嗫嚅道:“没,没有的事。”
他揪着手里那条粘着小鲸鱼的毛巾,拧成一团,吞吞吐吐:“她过得好就行了,我、我不配的。”
天呐!两个姑娘瞪大了眼。她们所在的国家发达开放,男孩子只要喜欢一个女孩子,都是大胆追的,哪怕胆小的,也会有各种情不自禁的举动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意思。
“暗恋,你竟然是暗恋?”更敢说的那个姑娘大声道,“而且还死心眼不打算让她知道?”
她都醋了,简直想把这个纯/情的家伙立刻搞到手。
“是的,”金说出来,反而松口气,坚定点点头,继而又垂眸,低声道,“但我也许说漏了嘴……”
嗯?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齐声道:“说来听听。”
和陌生人说自己的事,总比熟人容易。他隐去了背景,只把今天路过院子,以及后来与她对话的那一幕,简单介绍了一下。
“她听完就跑了?”她们抓住了重点,“而你没有追?”
“为什么要追?”金不解地低头看她们,“她跑掉,就是不想见我吧。”
“当然不是!”她们几乎是齐齐咬牙切齿,面对金的疑惑,戴眼镜的姑娘解释:“她一定听明白了,但不知道怎么回应,所以才跑掉呀!”另一个姑娘斩钉截铁:“如果你追上去,现在她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
金愕然,连连摇头:“不,不会的。而且、而且,我根本不……”
“你根本不想和她谈恋爱。”眼镜姑娘扶了扶眼镜,接过他的话头,冷静地发出鄙视:“懦夫!孬种!”
另一个姑娘也连连摇头:“你想看她被别人抢走吗?”
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愣在原地。眼镜姑娘摇头叹气,失望地转身离开,她的同伴则伸手拍拍金的肩膀,把用眉笔在纸巾上写下的号码塞进他的口袋:“如果失恋了,给我打电话,好女孩多得是呢。”微微上挑的尾音,像只钩子。
可惜金根本听不见,他满脑子都是鹿被人抢走的画面。
那个人是谁呢?谁敢这样做?自己、自己……金独自立在巷子里,攥紧拳头,神情冷峻,心中杀意四起。
但很快,他松开了手,仰望巷子一线狭窄的蓝天和缓缓流动的云彩,悲哀地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个场景,他根本无力解决关于她的任何问题,只可能给她带来死亡。
他是不是应该离她远一点,对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