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莉莎婶婶在她的香肠摊上听说了昨天飞车党在金的住处闹事的消息,她很生气,让客人们等着,自己就着围裙擦擦手,给金打电话,表示自己和岛上的警察局长很熟。
“这些家伙,欺软怕硬,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莉莎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还握着剁完肉肠的刀,说到激动处,还挥舞她健壮有力的手臂。
那姿态,把排队的客人们吓唬到了本来还想催她动作快一点的客人们,纷纷闭紧嘴巴。
“谢谢莉莎阿姨,不用您费心。我跟他们说我没钱,他们就撤了。”金如此回答。
他的声音听上去平淡又有点心不在焉。彼时,他在鹿的小院旁停下,望着院子里站着的一群人,正在为此吃惊呢。
莉莎阿姨不相信,追问:“他们会那么好心?”
“我确实没有钱,只有一条命,他们又不做人肉生意,要我有什么用呢?”金说得十分诚恳。
好像、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从来没有真正和□□打过交道的白人妇女,不免还是存了一点天真,心想金这个穷小子,确实没什么油水可以榨,飞车党放过他,也是说得通的。
“如果他们再来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莉莎阿姨拍着胸脯保证要为他解决麻烦。
金谢过她的好意,犹豫了一下,没有挂电话,而是试探着问:“我刚刚经过鹿的民宿,看见很多人,看着不像游客,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啊,鹿的民宿呀,那儿最近不太平,你少往那边跑。”莉莎阿姨压低嗓音,与他说了一些自己听到的风言风语,金满口答应不再往那附近去。
事实上,他现在就在这儿呢。
鹿顶着乱糟糟的一头长发冲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起床气。她一边打电话——应该是打给达利管家,一边驱逐那些据说是来找她做生意的当地人,“我说了不做生意,你们听不懂吗?”
“有人眼红小姑娘的生意,不想让她继续做下去。”金想起莉莎阿姨的话,大约明白了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答应合作,他们会在接下来的生意中给鹿使绊子,比如出租的电动车电池有问题会中途熄火,采购的食材不新鲜吃了拉肚子,咖啡豆烘焙不到位喝起来发酸……他们有的是办法影响民宿体验。
如果不答应,那就天天过来缠着鹿不放。
旺季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这样死缠烂打,鹿分不开身,怎么接待游客,游客们看见这种闹哄哄的民宿,会不会选择退房,会不会网上给差评?
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却很有效。
金正想着怎么能帮到她,但鹿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已经先一步瞄到了他身上。
她朝他微微一笑。
本是很生动又迷人的表情,可是金脑子里那根名叫“危险”的神经瞬间被拨动。
“金!”鹿站在台阶上,好让自己在人群中显出来,朝他笑盈盈招手,“过来一下!”
神态自若,仿佛昨天那个偷拍他并且死不承认的女孩子根本不是她一样。
紧接着,她招呼那群围着她要“谈生意”的人全部进了客厅。待金低头进来,她扔给他一个本子,上面夹着一支笔。
“会写字哦?这些老板和老板娘,请你从左到右,一个个把他们的名字、店铺地址和居住地址都给我记下来。岛上的环境你最清楚了,谁说的有错漏,你要及时纠正。”她大声说道,并且不忘小声在他旁边耳语:“放心,不会少了你的报酬。”
看她神色自若的样子,显然要什么鬼主意……金有点儿莫名的喜悦,嘴角不自觉想往上牵,被他自己极力压住。
他点点头:“我听清了,不会记错地址的。”
那些一个个在沙发上半躺着,鸠占鹊巢,仿佛自己才是此间主人的小老板们,闻言 脸色都有了不自然的变化。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金来到第一个人的面前。
这是一个租电动车的小老板,这个人看见金就知道不妙,因为金看他一眼就报出了他的名字和店铺地址,想了想,连他的居住地址也说中了!
这个每天拉车跑来跑去的小子,记性真好!
鹿安排座位的时候不是随便坐的,她仔细观察了每个人的神色,又和金两个人互相使眼色,判断出金对谁更熟,刻意引导了座次,才能起到效果。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金愿意配合她。
所以,金为什么不怕麻烦、愿意帮她呢?
鹿分神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金,你是她的狗吗,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本来就心虚的电动车老板,被人标记了老巢,立刻感觉不妙,大声叫嚷起来:“鹿,你这是要和我做生意,还是要找我的麻烦?一个个记地址是什么意思,我不高兴,我不跟你合作了!”
谁都没忘记,她的管家是那个早年的大混混达利。如果不是因为达利早就不再混街头打架、脾气也逐渐缓和,他们又是打着合作的旗号上门,仗着人多势众,觉得达利也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哪敢三番五次找麻烦。
可是他们忘了,人多,不一定代表势众。毕竟他们又不是连体婴儿,可以天天不分开,一旦被记住了,这个岛统共就这么大,哪天落单被报复了,谁说得清?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所以随着小老板的叫喊,几个人跟着附和,他们一边起哄一边站起来,想趁机走人。
这个钱不好拿,不赚了还不行吗。
这时候,金站了出来,拦在他们的去路。
他生得高大,体型又壮,一时间,没人敢与他硬碰。
“让开,都让开!”一个超市的女老板,生得膀大腰圆,一个人有两个人宽,如熊一般,她仗着性别优势往前一站,腰一挺,胸一耸,咄咄逼人:“干什么干什么,想威胁人啊?”
“大家听我说!”鹿像一条游鱼一般,从缝隙里钻进来,挡在金的面前,也挺着她的胸脯,和这位熊一样的女老板面对面,她娇小的身躯在对方对比下简直像个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