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这就是一款,普通的,儿童电话手表。
金觉得他要是敢如实告知,这位西班牙中年大叔一定会抛出更多问题,比如哪里可以买,它有什么别的功能,还有其他更酷炫的款式推荐没有,如此云云……
刚刚在路上问题最多的好奇宝宝就是他!而金现在口渴了,只想找个地方灌一肚子水。
所以,传说中真诚的、憨厚的、实在的车夫金,面不改色地敷衍道:“垃圾堆里捡的。”然后与他们挥手告别,毫不留恋转身就跑。
嗯?西班牙大叔眨巴眨巴眼,扭头,对他那位还在若有所思的妻子说:“索菲亚,他真是个奇怪的人对吧?”
妻子眨眨眼,缓缓道:“马丁,我刚刚才发现,金的身材比例很不错,肌肉线条流畅,他也很适合当模特……”
嗯?!
你看上人家了?不要糟糠之夫了?
马丁摸肚子,委屈。
西班牙大姐无视了丈夫的哀怨,仍在忧郁地想,这么多条路可以选,所以他为什么非要拉车呢……一定是因为没有文化吧!
被判定没有文化?胸无大志?前途渺茫的车夫金,快乐地奔跑在大道上。这对夫妻的下车点距离月亮路很近,他还能顺便看看鹿的小院,再回去揽客!不知道会不会碰见她,她还在生气吗?
金知道人力车夫这个工作每天需要打交道的人多 ,游客们又喜欢拍照录像,他需要很小心留意才不会让自己入镜,不算一份十分安全的职业。
可是,大约他过惯了数十日无一人可以交谈、只有炝陪伴的生活,他潜意识里喜欢并主动选择了这种热闹。
哪怕有暴露的危险。但那又怎么样?最具威胁的他们,都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金就这样拉车、揽客、拉车……直到日薄西山,回到他的新住址,发现天蓝色的卷闸门被人泼了一桶红色的油漆,醒目的一大块大块,鲜血一般,是赤果果的挑衅。
还不止如此,卷闸门整个凹进去一块,锁头也坏了。金快跑几步过去,升起闸门,不意外看见原本雪白的墙壁全被红色油漆泼得一塌糊涂,仅有的几件家具被推倒在地,柜子、抽屉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金瞳孔一缩,看向那张床腿钉在地上的床,还好,闯入者掀不动,所以只是翻乱了床上的东西而已。
金扭头,看向仓库旁,几个倚在摩托车旁边的青年男人叼着烟,眯着眼睛朝他笑,得意洋洋。
为首的年轻人嵌了亮闪闪的十字鼻钉,一身哗啦啦作响的金属首饰,蹬一双皮靴,手踹在兜里,取下嘴里的烟夹在手上,长吐一口烟气,信步走来。
“是你们干的吧?”金指了指他一片狼藉的房子。
对方不屑一笑,并不回答,一个个烟圈往金的脸上扑。
“你撕掉了我友好的通知单,”对方露出遗憾的表情,“鉴于你的恶劣态度,我不得不给你涨点价钱。”
哦,是那张漫天要价的所谓物业费缴费单?
对方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一个月,这是现在的价钱。”他笑盈盈晃了晃手:“再晚一点交,就又要涨价了哦。”
莉莎阿姨可没有说过这一带还有收保护费的混子。
金举目四顾,过往行人低头匆匆而过,而附近住户则禁闭门窗、拉严窗帘。
这真是太好了。
“你在看什么?等着警察来救你?我可是开的正经安保公司,你是自愿给我钱的,警察为什么要管呢?”
对方在金的耳边低语:“警察局也有我的人。”
这种威胁的话,因为他比金矮一些,所以效果没有料想的好。
这个人也意识到了,所以他后退一步继续笑:“我们公司一向尽职尽责,只要是我们的客户都不用担心居家安全,比如像你遇上的这种不知道谁搞的恶作剧,我们也能管……”
“一刀一个月,行吗?”金打断他。
对方呆住。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群有些背景的小流氓,专门欺负像金这种在岛上没有根基的无产人士,一言不合就搞破坏,放高利贷和收债也是他们的强项。
金在桥下街居住时,不知道他的租金里就含了这笔“物业费”,不然租金可以降得更低一些。
他们最会看人下菜,莉莎阿姨就没有交过这笔钱,因为警察局长也喜欢她家的香肠。
所以,第一次当房东的莉莎,完全不知道还得打点这里的□□。
“你在和我开玩笑?”对方的笑容缓缓收起,眼神冰冷,“我不喜欢这个笑话。”
其他人也围上前,落日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像覆上来的一片阴影。
金看见了他们挂在身后的甩棍、锤头一类工具。
于是他活动一下手部关节,然后取下脖子上的毛巾,缠在手上,环视:“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