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没意思的。
大卫没想到这个人的性格这么面,任人搓扁搓圆,忽然觉得无聊,心想活该只能拉车呢。不再与他计较,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结果,回头他被下车找地方放水,回来却发现车子不见了的同事说了一顿。
每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个场合。
“带测试水压的工具了吗?”大卫回神,听见少年这样问他,少年还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冷冷补充:“大卫先生。”
大约是对方的表情和语气都过于冰冷,和上次对少年的印象形成鲜明对比,大卫下意识点头。
“很好,去测试一下,现在。”对方又说。
用词简短,词语简单,没什么听不懂的地方。可是反应过来的大卫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生气!
作为管家达利叔叔都没有说话,你一个外人,一个只会拉车的臭小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他颐指气使。
大卫抬头,怒气冲冲想骂他两句,却被对方的眼神吓住了。
那是看什么的眼神呢?
就像一个屠夫看待案板上的肉,一个渔夫看待甲板上的死鱼……
总而言之,不像看一个活人。
大卫打了个激灵,立刻低下头去。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大卫安慰自己。
可能是他站的位置太低了,天然矮对方一头,不利于积蓄气势;可能是对方眼神中透露出的压迫感唤醒了他的童年回忆,让他想到了曾经凶悍的达利大哥;也可能是身体本能感觉到了惹老实人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听不懂吗?”少年皱了皱眉,几乎是有些嫌弃地调转目光,看向大卫的同事。
自己被这个臭小子轻视了!
正因为金那一刹那十分骇人的气场而感到恐惧的大卫,骤然回神。而这时,送走保险公司的达利也回来了,他一边骂大卫一边踹了他一脚:“你是打算站在这个院子里当雕塑吗!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花盆怎么样,啊?”
恐吓小孩的风采,不减当年。
大卫却莫名觉得松了口气,麻利滚进去干活。
金一直板着的表情这时候才稍微松了一松。
他记得这个修理工,一个目光短浅的货色,一想到是因为这个人耽误了鹿的事情,金就十分生气。
由于这个突发事件,他拒绝了今天那对母子游客的生意,转而介绍了同行给他们,对方十分善解人意,答应了换人的请求。
从达利那里,金得知,因为房子是深夜突然被砸到和漏水的,她昨晚都没有怎么睡觉。岛上办事效率不高,晚上报修也没有人接,停了电,她点着蜡烛找到水阀,关了水阀以后又开始抢救泡了水的地板、地毯和家具等等,忙了一整晚,一直到早上达利过来接手,她才开着自己的小车去找酒店洗澡、补觉。
金感到很自责,如果他每天路过的时候能注意一下电线杆,如果他晚上也来看一看她,就不会让她一个人面临这种险境。一个人晚上在漆黑的夜里面对这一切,她一定很无助!
倒掉的电线杆加上漏水,是可能电死人的!
金一阵阵后怕。
他知道岛上维修工人拖拉的工作进度。一天能修好的任务可以被他们拖到三天甚至一个星期,所以查看了现场,判定水管的活他能干,索性自己买了材料、自行安装。
眼看大卫接手了,他又去外面帮忙牵新的电线线路,催促他们现在就联系新的电线杆子,还和达利推荐了手脚麻利的建筑工人,约定下午就来补损坏的墙面。
达利认识金,这个热心的少年来到岛上以后他就认识对方了。因为金和他的新老板有交易往来,他以为这次也是老板喊他来的,看他办事的效率和态度,十分满意。鹿睡醒以后,给达利打电话询问房子维修情况时,他不遗余力夸了金的工作能力以及老板的英明决策。
年纪再小的老板都是老板,深谙人性的达利没有上过一天正经班,但是精通职场规则。
谁知道对面却是一阵沉默。
鹿揉着惺忪的睡眼,抱着酒店松软的被子,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达利马上意识到不对:“金不是你专门叫来帮忙的?”
当然不是!她忙了一晚上,又冷又累又困,在酒店洗完澡倒头就睡,哪里有工夫给一个半熟不熟的家伙打电话?她甚至怀疑自己有病,放着好不容易到手的自由不要,来这座岛上开什么民宿、打什么工,吃这种苦干什么!
这个金一定别有居心无疑了,他来得可真及时,连生意也不做了,来她的房子里装什么好人啊!
“达利叔叔,你说他为什么对我的房子这么热心?”电话的声音略有失真,让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深沉。
“那或许是……”达利想说,也许是对你热心?
“我有一个猜测,”鹿抢先一步开口,并且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他不会是,看上我的房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