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眼神暗了暗,面上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饮料。
一顿饭吃到快结束身为老板的航子才得空赶来坐下叙旧,三个成年人聊起学生时代的往事先是哈哈傻乐再后来不免有些唏嘘,不知不觉聊到店里客人寥寥无几。
“你俩现在什么进度了,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航子看着眼前的两人,笑着调侃,他理所当然觉得两人是一对。
不等沈逸开口,余情就接话了
“不要乱讲话,破坏沈总的行情我俩都负责不起。”
一杯被注满汽水的杯子被高高举起,余情示意剩余两人举杯三个人碰一个,化解这僵在这的尴尬气氛。
“不管怎么样,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沈逸举杯喝下,航子见此场景暗暗吃惊,看了一眼沈逸又回看神色自若的余情,摸不着头脑地陪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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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结账环节,上演了中式惯例的互相推拉,身为老板的航子不肯收钱,身为客人沈逸不愿占便宜,余情受不了两人磨叽瞥了眼收银台上的收款码掏出手机扫了扫。
“各退一步,你是开店又不是做慈善,想请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这单要不你给个折扣然后我付钱,不然我付个一万然后转头给你写个大差评,就写‘天价海鲜,店大欺客’。”
两个大男人哑口,沉默好半晌航子比了个大拇指,感叹道余情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别致和粗暴。
余情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点头表示肯定这个夸奖。
夜色深黑,对面就是繁华的街道所以接近凌晨还是一派热闹景象。航子的店开在巷子拐角,离停车场要走一段路。
两人头顶着路灯洒下来的光并肩走着,沈逸脑子里还在翻滚着航子刚刚悄悄低声问他的那句
“你俩什么情况,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追上?”
也不怪航子搞不清状况,他高三下半年就出国留学了,还停留在他和余情两人关系非常好的阶段,那时候不少人都在起哄他俩开他们的玩笑,甚至默认两人是一对打趣。当时的他乐在其中态度却又太别扭骄傲,嘴硬的澄清和强调只是好朋友,但周围人心知肚明他们比好朋友多了份肉眼可见的暧昧。
明明他只要很轻松地迈出一步就可以拥有幸福,偏偏被他一次次亲手毁掉。
“我后天就要回S市了。”
余情听了也不算太吃惊,毕竟沈逸毕业以后主要在S市发展,他这次回N市也是业务需求,离开是迟早的。
她的视线落在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上,答了句
“嗯。”
余情想了想还是把那个一路顺风咽了下去,感觉接什么话都很奇怪。
“小情,是我太蠢不懂得珍惜,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不要做任何假设性的设想,除非你真的拥有重头再来的魔力,不然一切都毫无意义不是吗?”
余情的回答再次让沈逸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无数个日夜曾盯着与余情的对话框发呆,每次收到余情看起来客套生疏的寒暄,他心底的不甘更甚于遗憾。
好像只有他在痛苦,好像只有他在遗憾,所以他把这样不满的情绪转化成冷漠对待,让自己比较起来不会陷入太难堪的境地。
“她曾经应该很喜欢你。”
去接喝醉的余情那天回到家,他打电话给陈凯文追问余情有没有说些什么,后者很讲义气没有出卖余情说要保守秘密,只是在挂电话前轻叹了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也是,知道余情说了什么有什么意义呢,反复论证的不过也只是那句曾经喜欢过。
其实这几年间他有非常多的时机开口,只是他永远碍于自尊和骄傲不肯低头。
从前和余情拌嘴吵架也总是余情先退让一步,他太心安理得享受在这段关系里居上风的地位了,才会那样轻慢懈怠对待自己这样喜欢的人。
“你的采访稿是我整理的,我有看到你的采访内容。”
余情想起那个通宵写稿的晚上,她趴在桌上一遍一遍按照后退键,反复听着录音笔里沈逸对于年少遗憾的回答,听他说他几乎不会对人生中任何做过的决策感到后悔,无论是对是错都是自己的选择,他都会坦然接受承担,唯独对于年少时错过的那段感情和那个人无法释怀。
“如果能回到那个当下就好了。”
那晚的余情眨了眨眼,眼眶湿湿的,深夜睡不着的她又把《情书》翻出来看了一遍。
“阿逸,对于那个过去我也很遗憾,但是也只能是遗憾了。”
余情对沈逸喊出那个久违亲昵的称呼,面前那个已然褪去青涩的成年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呆呆嗯了一声。
“小情...”
“我喜欢过你,很喜欢。你曾经是我年少时畅想美好爱情故事的男主角,是我默契的拍档,是知心的朋友。说实话,初恋是很难忘,更何况你本来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但是我现在真的放下了。”
余情不是在逞强嘴硬,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挣扎和冷静,她是真的放下了沈逸。在那些她没察觉的瞬间,她把那些对遗憾的痛觉和失去一个好朋友的痛觉笼统归纳成了爱情。等她静下心研究比较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已经不喜欢沈逸了。
看着眼前的人好像难过的要哭出来了,余情笑着缓和气氛
“哎呀,你事业有成又长得帅,行情绝佳追你的人肯定不少。好了不要难过了,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诶...”
“小情,你喜欢方惟易吗?”
余情的笑容顿在脸上,惊讶的眼神里混杂着迷茫,还有肉眼可见的慌张情绪,而沈逸从疑问变肯定。
“你喜欢方惟易。”
“你在说什么啊。”
余情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要生气,爬上耳根的红温已经分不清是羞赧还是怒意。
这对目前的她来说是一个不可触碰且敏感的话题,她抗拒且讨厌面对这个问题。
“我不是为自己的胆怯开脱,毕竟现在看来已经毫无意义。我只想告诉你,当初我托方惟易转交那封情书的确是存着别的心思。”
当年的沈逸其实非常介意方惟易的存在,他也能察觉到潜藏在方惟易扮猪吃老虎下的友善下的敌意和对余情过分的占有欲,当时的他因为拥有余情的偏爱而高高在上俯视方惟易的心思,认定那只是一个幼稚弟弟不自量力的挑衅。
但这不妨碍沈逸想借让方惟易转交告白信来试探比较余情的心意,因为余情对方惟易的偏心和偏爱也早就无数次让他不爽到暗生妒忌。
“小情,不吃葱和香菜的不是我。”
沈逸叹了口气,对上余情那不解慌乱的神情,面上终是一脸颓败。
“不吃葱和香菜,让你嘴上唠叨却心甘情愿挑葱和香菜的人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