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要心虚吗,她为什么会心虚?
余情想不通自己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究竟因何而起,她说完她要去找沈逸之后,只抛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离开了病房。
此时此刻她觉得和方惟易共处一室让她莫名憋得慌,她不想去看方惟易究竟是什么表情。
余情坐在医院长廊的座椅上长舒一口气,依靠着座椅靠背看着墙上的挂钟发愣。医生护士来来往往,没人会注意她的存在。
方承林为方惟易安排了一间独间病房,定时定点会有护士查房,可她还是不太放心离开太久,干脆坐在外面等沈逸快来了再走。
在等待的期间,沈逸时不时会汇报一下大概路程时长,余情则是一直叮嘱他路上要小心。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回什么,他俩太久没聊天,没办法一下子拉回曾经那样熟络到无话不谈的模样,交流显得分外客气。
她也不懂,明明应该是两三句话能回答的问题,为什么执着于来B市见面才能说清楚。
明明是那样熟悉对方的人,却总变着法在兜圈子去猜测彼此的心意。
深夜医院长廊渐冷,余情眼皮子发沉开始打架,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着眯一会应该不要紧,支着手肘窝在小角落睡着了。
她太累了,以至于没感受到有人脚步逼近在她面前站定又离开,只是在睡梦迷糊之中,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包围,好梦更深。
“不要吵醒她。”
方承林终于还是忍不住朝方惟易翻了个白眼,他忙活了一天鞍前马后的,才刚到家洗完澡准备见周公,就收到了他哥的讯息喊他速来医院。
吓得他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硬是把他从刚睡热的大床里爬起开车往医院赶,赶到才才看到他哥坐在床上等着他来。
要不是方承林来前猛灌一杯冰咖啡毫无困意,他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他这辈子想不到会在方惟易脸上看到如此阴郁的神情,气压低到他都想转身就跑,奈何他跑不掉。
“你跟嫂子又吵架了?”
“你再帮我个忙。”
方惟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和疲惫,他揉了揉眉心道
“帮我找到余情,看看她在...”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啊。”
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属实是胆大包天了,方承林连忙指着门外小声接话道
“找什么啊,嫂子不是正趴在外面睡觉吗?”
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他在他哥的指挥下拿来干净的被子轻手轻脚地给余情盖上,余情若有所感动了动但是没醒,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
“嫂子有电话诶,要叫她吗?”
“不要吵醒她。”
一旁的方惟易压低了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拿过来给我。”
方惟易接过余情的手机,一看果然是沈逸打来的,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但没接到。
方惟易思考许久还是接通了电话,目前的情况看,他和余情之间的关系没办法这样钝刀子割肉下去了。
假使一切真相揭露,误会解开,心意被剖白分明,起码这个口子不能由沈逸来划开。
“好久不见了。我?我是方惟易。你找余情吗?她太累了睡着了,需要我叫醒她吗?”
方承林听不到对面的回答,讶异于方惟易的描述,他看了眼余情又看了眼方惟易,这画面描述倒是没说错,就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他哥这阴阳怪气的口吻是在干嘛。
“余情没告诉你吗?我和她已经领证结婚了。婚礼还没办,等日期定下来了,一定会请你来喝喜酒的。”
方惟易轻呵了一声
“毕竟你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
方承林再迟钝也该品出味了,电话那头的人是他哥的情敌吧。
此话一出,电话果然被沈逸果断挂了,方惟易却没有丝毫得意和胜利的感觉,他的确觉得自己可悲。
他看起来赢了,其实是又输了一局。
方惟易在想,他这么做的确很卑鄙,但又如何,反正他不是头一次这么卑鄙了。
他在那年把沈逸给余情的那封信件丢弃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办法在这段感情里做一个清白的竞争者了。
当时的他无路可走,只好放手一搏,用自己的无耻去赌余情的退却,去赌沈逸的怯懦。
沈逸无疑是喜欢余情的,可他更爱自己。他把自己的自尊和骄傲看得太重,一旦没有得到料想中的回应,便会立刻回撤自己的心意。
毕竟沈逸高中的时候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追他的人络绎不绝,陈琦就是其中一个,后来更是成了沈逸的女友。
余情还因此闷闷不乐了许久。
无论如何,无论沈逸此次回来会做什么,无论余情对他是否余情未了想要重新来过,他都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竞争挑战的准备,他不会也不能再失去余情。
手机闹钟响起,余情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六点,睡眼惺忪的她把自己从被子里剥离,手忙脚乱地关掉闹钟,一看时间和满屏的未接来电差点叫出声。
她从座椅上蹦起,顾不得浑身上下腰酸背痛,准备回拨电话给沈逸,刚巧撞上买早饭回来的方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