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的确很荒唐,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对十五岁的小孩的许诺需要付出这么多吗?别人会怎么做余情不得而知,但她的的确确就是遵守了她的诺言,兑现了这个愿望。
倒不是余情有多么说一不二,方惟易拿出那张彩色卡片上展现她的潇洒的签名落款时,余情第一时间就是在想有没有办法赖账的。
最要命的事是,方惟易还有她指天发誓的清晰录音。
当她听着十八岁的自己振振有词的许诺,恨这世界上为什么不存在时光机。她痛苦阖眼,当小狗是可以,但是一辈子发不了财这个报应会不会太恶毒了。
于是余情申辩无效,被迫心甘情愿的签订了这封契约,一年为限。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是假结婚而已,一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
余情选择提前坦白这一切就是觉得这一年期间很难瞒得过亲近的人,早点知道内情免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现在怎么开诚布公这个情况感觉比想象中的还麻烦。
无情的嗑药鸡到哪里很无情,自然连朋友也不放过。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契约婚姻,青梅竹马,养成年下,先婚后爱……听得我口水都下来了,请记得分享你们的婚后日常,摩多摩多。”
群里讨伐声渐弱,很快又在热火朝天的玩梗,未读消息的红点数字飞速变化,余情觉得那火红的数字一定是她狂掉的血条。
她懒得理这些八卦嗑药鸡的玩梗,切出聊天框和人聊工作去了。
“说起青梅竹马,沈逸和小情从小学到高中,他们才是最正统的青梅竹马吧。实不相瞒,我一直偷偷嗑诶!”
余情刚回完前同事交接工作的讯息,切回群聊,触目就是那个让她心头一紧的名字。
“温柔竹马怎么打得过直球奶狗?”
“沈逸?他当年那时候绯闻超多吧,后面不是听说和校花学妹在一起了?小情那时候还是头号绯闻女友嘞。”
“我记得那时候他俩关系的确很好啊,整天形影不离的,大家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不过可能太熟了,他俩从小玩到大,根本不来电。”
“话说我好久没听到沈逸这个名字了,他去了a城就没什么消息了,你们上大学后还有联系吗?”
这条消息@了余情,再装看不见也逃不掉了。
虽然隔了这么久时间,余情的确也完全放下了,但猝不及防看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会很堵。
不免还是有些青春记忆袭来淡淡的感伤,余情眼神黯了黯,随便发了句话搪塞了这个话题
“当然有啊,前阵子还聊过几句,他过得应该挺好的。”
如果过年时发的新年祝福也算问候的话,更新频率不高的朋友圈也能佐证他的生活挺安稳幸福。
余情把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无心去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消息。
沈逸,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曾经是那样可以推心置腹无话不说的关系,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在分渠的河流上航行的倾覆的小船,无从抵抗的渐行渐远,逐渐成了在各自联系人列表沉默已久的一串符号。
这悲剧的起源一定是她自作多情在临近毕业时送出去的匿名情书,那封没署名但字里行间都不容错认的情书。那时候的她惴惴不安却满怀期待,甚至自信到觉得一切只需要自己主动迈出一步便可以轻易戳破这层暧昧又清晰的窗户纸。
她太活在自己的世界了,以至于迟来的发现自己肯定是受长时间的玛丽苏小说电视剧剧情荼毒太深,才无可救药的把自己变成了世界中心的女主角,妄想心中的男主角一定是钟情于她,对她情根深种,所有的好是并非是爱情中暧昧的撩拨,而是只限于友情的单纯情谊。
大概是沈逸善解人意为她留足了体面,余情没等来沈逸直截了当的拒绝,等来了沈逸与她的日渐疏远和从旁人口中他和学妹在一起的消息。
她甜蜜的少女心事完全变成了苦涩的惨痛教训。
很难堪,但更多的是难过,从那以后沈逸和她之间开始分裂出鸿沟,她搞砸了自己那样珍贵的友情。
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这在心理异常症状中叫学名“钟情妄想”,自作多情的认为别人是喜欢她,无法自拔陷入了自恋的情绪沼泽,幸好她发现得及时,症状还不到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