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結果燈籠注視良久,他想說:「其實沒什麼好恭喜的。」,可一看到無名,到嘴邊的話徑直轉成另一句:「以後別再拿自己當賭注。」
無名被他認真的神情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我們是搭檔,我成為你的賭注不是很正常嗎?」
「就算如此,也不可以。」魂歸拿著燈籠的手不自覺握緊:「以後你再拿自己當我的賭注,我也會拿我自己當你的賭注。」
周圍很吵,他們身旁卻很寧靜,彷彿就他們二人。
「這是你的命令嗎?」無名忽然這麼一問。
這是料想不到的答覆,魂歸許久沒回答,應該說不知該怎麼答。
什麼叫這是你的命令嗎?
他不懂無名在說什麼。
「這是你的命令嗎?」無名又問一次。
「不是。」魂歸努力尋找出一個答覆:「這不是命令,而是威脅。」
剛說完連魂歸自己都愣了一下,始終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說出這種話。
無名覺得有趣,偏頭笑了片刻才轉回頭道:「這威脅很管用,下次也教我下。」
魂歸木著臉不願教,也不知該怎麼教,打算用沉默加寒冷蒙混過去。沈華黎輝就在這時過來拯救他。
他們兩個僵持不說話,沈華看魂歸臉色不好還放冷氣,笑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公子臉色這麼難看,吵架了?」
「沒有。」兩人同時道。
真有默契。沈華被他們的反應逗笑,道:「沒吵架就好。依照賭約你們和那邊的四人可以過去這裡,我和黎輝兄佩服公子的賭技,想給你一個禮物。」
「要賭?」無名問。
黎輝道:「送你們的,不會讓你們賭。還是說兄弟你當賭注當上癮了?」
猜對了,他還真當上癮了,只是他不能說,說了某人會生氣。他道:「你們若再繼續賭我還真會當上癮。」
有看過愛賭的,沒看過愛當賭注的。沈華道:「那兄弟想拿自己當賭注自己賭嗎?」
這話有點驚悚。無名瞥了魂歸一眼,道:「不了,我們還得趕路。」
「好吧,那就下次。」沈華有點遺憾。
大概沒有下次了。無名想。
「送你的禮物很簡單。」黎輝手指他們即將要走的道路前方,道:「從這裡走沒多久就是中心處了,是條捷徑。」
這禮物確實挺簡單的。
他們道謝準備離開,沈華這時緩緩靠近魂歸微踮起腳,雙眼透過黑布與他對視,道:「公子離開前,要不要再與我賭一局?」
這舉動在旁人看來過去親密,雖不至於到戀人間的那種程度,就是會讓旁人看的覺得奇怪。可魂歸對此並不排斥,反倒回想起許久以前,跟姐姐在一起時的相處互動。
魂歸道:「我不拿人當賭注。」
沈華道:「不拿人當賭注,拿別的東西。」
「我贏了,公子要告訴我你剛出老千的技巧,公子贏了,看你想從我這拿走什麼隨你便。如何?」
變相來說就是拿自己當賭注。魂歸道:「好,那要賭什麼?」
沈華早就想好要賭什麼,但還是做出稍一思索的樣子,道:「那就來賭公子到底是誰好了。」
「我猜猜。」沈華道:「公子你是人類吧?還是個某皇族的後代。」
可惜,她只猜對三分之一。
魂歸確實是人類,但並不是真正的人類,他是皇族沒錯,但那已經是曾經,現在的他跟平民一樣。話雖如此,他以前過得也跟平民沒兩樣。
「錯了。」魂歸道。
沈華愣在原地,沒多久後笑道:「我以為我猜的是對的,沒想是錯的,我還對這個回答挺自信的。」
她會這麼猜,應該是受中心處的魂影響。蠱會透過中心處那魂的記憶,去創造出獵者。看來中心處那魂還存有「常理」,不然沈華也不會猜出這答案。
因為有常理,它知道自己死了,知道自己被困,知道世間已過了千年,知道人類不可能活這麼久。所以沈華看到魂歸的模樣,因受常理影響,她還是往較合理方向猜。
「依照賭約,公子可以隨意從我這取一樣東西,或是公子也可以對我提要求。」沈華坦然接受輸的事實。
跟姐姐一樣。
魂歸想了一下,道:「那你取下黑布露出真容。」
這要求讓一旁的黎輝有反應,他剛想說話,沈華卻搶他一步,道:「這個要求有點難辦,黑布下的我很恐怖喔,公子確定要看?」
這是沈華常說的藉口。
她在外是打死都不會摘下黑布的。
魂歸知道,所以沒強求。他換了個要求:「那我換一個,你不然猜一下,我與你是什麼關係。」
他本想依照沈華想,教她自己所使老千的技巧,但又想那招只有自己會用,教了等於沒教,而且他又想起與姐姐都某些事,因此改變主意。
「又要賭?」沈華問。
魂歸沒回答靜待答案。沈華認真想了片刻,給了個接近又不接近的答覆,道:「遠房親戚。」
在她的常理中,這應該是最合理的答案。
但魂歸毫不留情說錯,沈華倍感震驚,道:「那你與我是什麼關係?」
魂歸臉上罕見露出一絲淡笑,道:「你猜。」
安景華是個神秘主義者,喜歡用點到為止的方式讓弟弟猜,吊弟弟胃口,然後不了了之,讓那些問題的「你猜」沒有答案。
被吊胃口其實很難受,安景容有想過要報仇回去,但都失敗了,姐姐太了解他了,三兩下就把答案猜出來。
哪怕他親自送姐姐入輪迴,這個仇也沒成功報過一次。
雖然眼前的沈華不是真正的姐姐,但能讓她猜不出來,也算報了那幾次「你猜」的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