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籬把先前自己對弈的棋局打亂收好,開始與魂歸對弈。她是白子,魂歸是黑子。
她率先落下一子,道:「這麼下棋也無聊,不如來聊些什麼。」
魂歸也落下一子,道:「那就說你怎麼突然給我傳信,讓我來陪你下棋。」
組隊的引魂人如果夥伴因什麼事暫時不能工作,另一人就相當於是休假狀態,直到夥伴好起來才會上陣工作。
這裡有分兩種人,一種是心安理得快樂休假型;另一種是休假期間真閒不住,跑去案堂接些工作,當免費勞工型。江籬屬於後者。
她娓娓道來今早遇到的事。
因夥伴藍初還在養傷期間,今早她如往常去案堂想找些工作來做,結果一踏進案堂她就想出來了,因為氣氛太沉重了。
在案堂工作的人平常臉上就充滿疲憊,但今早她一進去,那些人臉上除了疲憊,更多的是恐懼。那感覺簡直……
就像回到上任閻王管制地府時一樣,讓江籬很是抗拒不舒服。
她成為引魂人時是上任閻王在管制地府,那時她被暫時分到案堂工作,以熟悉引魂人的文書工作。
當時案堂的工作不像現在輕鬆,只要文書上出了一個小差錯,就會被抓去閻王面前審判,一審就是重審。那時在案堂工作的人,每天臉上都掛著疲憊和恐懼,生怕一個出錯就會被打入地獄,就像現在這樣。直到余燕上任後,這種現象才漸漸消失。
那段期間裡,江籬被壓搾的一點不剩,她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要死一遍,甚至有段時間對案堂很是抗拒。
江籬道:「一進去我就在想,案堂什麼時後成了這副模樣?怕不是上任閻王回歸了,所以抓了一個人來問。」
她準備落下一子,卻停在半空,抬眼道:「你要不要猜猜,那人說了什麼?」
「不。」魂歸看著棋局,手抵下頷,似在思考等她落下那一子,自己該走哪一步。他道:「你是在閻王大人上任前就在地府工作的,對於案堂這種情況很熟,又怎麼會抓人問原因。你抓的那人根本不存在。」
謊言被點破,江籬不怒反笑,落下手中那一子,道:「你怎麼直接點破呢?都不裝一下,這樣很無聊的。」
「無不無聊,最終答案都一樣。」魂歸說著落下一子。
江籬輕笑道:「那我換個問題。每當繼承人考試完後,地府上下除了魂城這種生活地處,每個地方都是這種壓抑的讓人窒息的氛圍,聽說是因為閻王大人去了某個地方,回來後心情不好才這樣的。你想閻王大人會是去什麼地方?」
「閻王大人是地府最高位者,地府有哪個地方是她不能去的。」魂歸道:「全地府禁止他人出入,只有閻王大人能隨意進入的地方只有一個。」
「地獄十八層。」江籬啜飲一口茶,道:「只有那裡是閻王大人能隨意進入的,專門關押罪孽深重罪犯的地方。不過閻王大人為何去哪裡?」
「誰知道,興許是去見某個人。」
「哪個罪人能讓閻王大人惦記,還是十八層的,我都有點好奇了。」
「這不是你我能好奇的事,而且被關在十八層的犯人,他們的過往一切,除了罪孽以外都會被抹消,知道他們所有的只有閻王大人,我們也無法查出是哪個犯人讓閻王大人惦記。」
魂歸盯著密密麻麻的棋盤沉思片刻,落下一子,道:「你討厭的氣氛會持續個幾日,等你和藍初正式回歸工作時估計也結束了。 」
江籬的心思早已不在聊天上,已回歸棋盤中,看他落下那一子,訝異道:「你這是要與我同歸於盡?下這一手。」
魂歸毫不留情道:「是你自己設計出的局面。」
他說的沒錯,這局棋是江籬自己設計出來的,若沒抱有同歸於盡的覺悟,那這盤棋必輸無疑;反之,有覺悟的就還有一線生機,甚至可以反敗為勝。
魂歸最初跟江籬下棋常被對方用這局棋打輸,後面發現破解法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再說。結果是有時輸,有時贏,有時平局。
江籬手握白子,看著棋局思索自己該下哪才能贏,片刻道:「殿下,我昨天去案堂時,湊巧瞥見人間最近有一處地發生過戰爭,死傷慘重。有興趣聽嗎?」落下那一子。
她的那個稱呼讓魂歸把注意力從棋盤移到她身上,道:「我說過別用那個稱呼叫我,我早已不是皇室皇子,就算是,也是千年前的事了。」
江籬哈哈笑道:「我就是突然覺得好玩才說的。原諒我吧,皇子殿下。」
就說別說了,怎麼還故意呢?
江籬生前是永安國人,自身與永安皇室有些淵源,與魂歸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他是皇室中人,常稱用「殿下」稱呼魂歸。但魂歸自己很不喜這個稱呼,讓她用正常方式稱呼自己就好,最後這個稱呼就成了江籬拿來開玩笑時用的。
魂歸嘆道:「所以你說的那個戰爭地在哪裡?」
江籬道:「那裡是個古城,叫百貴。那裡飽受戰爭摧殘,如今沒什麼人居住在那,而且於永安國遺址不遠。殿下您想找的人,應該會在那裡。」
魂歸成為引魂人後就一直在找一人,也就是他的摯友。他的摯友死於戰爭,所以他找人時,大多都是去發生過戰爭的地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