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晴喃喃到,她找了那么多年的小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眼前,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还是心口上贴着的照片里玉雪玲珑的样子,眉间还点上了一个红痣。
“晴晴你到底怎么了?还不舒服吗?要不咱们还是去找医生看看吧?”
温柔的女声传来,与之前男人粗糙的大掌不同,轻柔细腻温暖。
女人编着一个麻花辫,头发乌黑油亮,用帕子扎了,半垂在胸前,眉目低垂的看着纪晴,很有些忧心忡忡。
“妈妈——”
纪晴怔住了,父母妹妹如此这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死后的景象与世界吗?
下一秒中,纪晴几乎是从被子里飞跃而起,扑向了女人的怀抱,再次放声大哭起来,哭的浑身痉挛,快要喘不过气来。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担忧不已。
“川哥,你去大嫂家借一辆自行车带晴晴去县里医院看看吧,怎么一醒过来就这样?”
“行。”
纪文川听到妻子的话后就站了起来,准备找大哥借一下自行车载女儿去医院看看,别是真生了病。
正站起来要走,发现衣角被揪住了,见女儿一边哭一边攥着衣角不肯放,断断续续的还在抽噎着:“爸爸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因为纪晴谁都不愿意放开,纪文川和妻子小女儿只好待在床边哄着纪晴,直到纪晴哭累了睡着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受了好大的委屈,我去把过年留下的鸡汤热热,下一碗面给她吃。”
“行,我去生火,来,蕊蕊,陪爸爸一起。”
纪小蕊看着躺在床上的姐姐一眼,蹦蹦跳跳跟着爸爸朝着灶台走去,留下女人坐在床边,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的看着纪晴,伸手将纪晴额前的碎发往两边拨了拨,又掖好了被子,才放心的离开了。
纪晴这一觉睡的极沉,在她心中,或许还以为自己死了,直到闻到一股香气,才惶然惊坐而起,房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第一次醒过来时候看到的父母妹妹都已经不见了踪影,顿时惊慌失措,似乎是疯了一般的大声喊着父母和妹妹的名字,鞋子也不要了,赤脚就奔了出来。
这一奔,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往前冲,她都已经死了,又怎么能再承受一次玩笑?
温暖的怀抱包裹了她。
纪晴惶然抬起头,抱住自己的是自己的母亲。
“我以为你们不见了。”纪晴又哭又笑。
“你这孩子犯傻了吧?好好的,我们怎么就不见了。”
女人转过头,忧心忡忡对男人说道:“川哥,我觉得晴晴这病的有些古怪,咱们要不要找个神婆看一下?”
什么神婆?纪晴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发现现在的自己个子很矮,此时才真正后知后觉伸出手来看了看,发现手掌小小的,不是先前干惯了粗活的那一双手。
男人还没出声,女人又慌慌的将纪晴伸出的手打落了下去。
“好好的,看什么手。”
啊,是了。纪晴记起来小时候她一看手,妈妈就不许她看,总说小孩子看手不好,要立刻就将手从眼前挪开的。
原本已经模糊不堪的记忆似乎变的清晰起来,就像是才发生过一般,她甚至记起来,昨天她带着妹妹拿着新拿到的压岁钱去买汽水的事。
她甚至能记得冬天冰冰凉凉的汽水带着甜味在嘴巴冒泡的感觉。
男人很听女人的话,很快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尽管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纪晴还是立刻拉住了男人的手,语调有些艰涩:“爸爸,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们都不见了,我好害怕好害怕。”
“早就说你你不要乱跑,你去哪里玩不好,非要跟着跑去了荆子林里去,若不是二奶奶看到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看纪晴缓过来的样子,母亲顾云秀这才松了口气,正月小孩子们不用上学,漫山遍野的跑着也是有着,谁知道纪晴跑去了荆子林,附近村落过世的人大多都埋在那个地方,还没回来就发了烧,小孩子眼睛干净,想来是撞了什么东西,等晚上孩子们睡着了,还得叫一叫才放心。
纪文川笑呵呵的,话也不多,只对着纪晴说:“你带会儿妹妹,我和你妈做晚饭去。”
纪晴点点头,牵着妹妹的手,往屋子里去了。
房子还是土坯房子,不是她结婚后翻新的砖瓦房,不过倒是如记忆中一样干净,母亲很爱干净,也很有些情思,家里始终收拾的整洁明朗,院子里还种了一大丛月季,打理的很精心,前头下过雪,月季上还留着残雪,院子却扫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