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眨着眼,看起来像是随口说说的样子,可车里几人心里都藏着事儿,谁都能品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她笑了笑又说:“可惜你小叔有对象了,不然我和你差不多大,你就得叫我小婶婶了,多有意思。”
娄佩玲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扯了扯嘴角下起了逐客令:“温小姐还是和我们一趟回去吗?”
毕竟是外人,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能当着温灵的面说。
“不了,一会儿我还要和朋友见面,前面路口放我下去就行了。”她笑了笑,这会儿心情好得很,“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吃晚饭了,有机会下次再聚。”
“那就不送了,温小姐路上小心。”
温灵点点头,笑着下车后,娄佩玲沉着的脸色更加难看。
“妈妈让你和你小叔亲近不假,但你也要知道分寸,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不知道吗?”她长长的丹凤眼斜过去瞥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小姑娘,“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知道男女有别了,真还当自己是小孩儿啊?圈子里那些碎嘴子的人说起闲话来,你妈我的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断。”
娄佩玲想起刚刚秦砚川阻止自己开房间时的神情,现在还觉得暗暗心惊,要不是亲眼目睹江岁从外面进来,她几乎就要断定房间里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江岁没有反驳也没有吭声,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见她一如往常的沉闷,娄佩玲气不打一处来,伸出长长的指甲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不能跟音音一样让我省点儿心,整天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江岁皮肤很白,平时轻轻碰一下就容易出红印子,更何况是这样狠戳,当即额头就红了一大片。
江岁没反抗,只是揉了揉额头的红印,抿着嘴看向窗外,眼圈也泛着淡淡的粉色。
对于眼前人,娄佩玲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从一开始就只是觉得家里多了个和自己不怎么亲近的人而已。
按理来说,江岁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怎么也会多出些不同的感情来,只可惜她也深知,这个女儿和自己除了外貌上有几分相似,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
小姑娘整日里安安静静闷声闷气地站在人群最后面,存在感极低不说嘴也不够甜,一点儿都不会来事,家里没几个人喜欢她。
说她乖吧,确实比周嘉音在某些方更听话,几乎从来不会违抗大人的意思,甚至带着些讨好的妥协,可娄佩玲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唯独满意些的,就是她姣好精致的五官和细腻白皙的皮肤。
目光在小姑娘身上来回打量,娄佩玲看见件她身上穿旧了的衣服随之有些心虚起来。
江岁不怎么爱打扮娄佩玲是清楚的,平时也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过,每一季的衣服虽说没有少过她的,可自然也没有在意过她平常吃穿用度的这些小事儿。
仔细看看才发现,她从来没有问自己和周明德要过任何东西,也没有开口要过钱。
娄佩玲知道每个月秦砚川会给她和周嘉音的卡上都会固定转进去一笔零用钱,周嘉音回回都不够用,想发设法撒着娇的多要,可江岁是给多少就拿多少,从来不多要一分钱。
现在想来,看她平时用钱的习惯,大概……连那笔钱的零头都是用不完的。
车厢里过于安静,轻咳几声后她声音有几分不自然地开口:“这衣服都开线了,怎么还穿?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不给你好衣服穿。”
愣了愣,江岁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眼,半天也没找到坏的地方:“没有呀,去年才买还新着呢,都没穿过几次。”
她拿出手机在屏幕上随意点了几下:“行了,趁着还没开学这几天抽空去买几套新的,妈妈给你转了钱,别舍不得花。”
“啊?!”江岁看见手机上那一连串的零,受宠若惊地瞪大眼,“妈妈,你怎么突然……我真的有很多衣服穿,好多连吊牌都没有拆的呢。”
虽说不比娄佩玲和周嘉音的衣帽间那样满满当当,可她的衣服也不少,还有好些连吊牌都没摘的挂在衣柜里。
母女俩之间极少有这种氛围,娄佩玲多少有些不自在,揉了揉眉心把话题拉回去:“跟妈妈客气什么拿着就是了,但我说的话你可千万要放在心上,周家不是小门小户,一言一行都是有人盯着的,说什么做什么都得顾及到体面两个字,明白吗?”
江岁心头压着的事再次被提起,原本微微上翘的唇角逐渐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刚刚那点儿开心也被冲洗干净。
车子开进别墅区,周家深褐色的大门也逐渐靠近,那样高大的一扇门,这会儿却像是张着大嘴的怪兽,能一口把她吞进去骨头都不剩。
她越看越恶心,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低头摆弄了会儿手机后她深吸一口道:“妈,我约了朋友要出去一趟,晚上有同学聚会,也不回来吃了。”
娄佩玲皱起眉头:“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早说?人家赵莘特意来找你的。”
“赵莘那边我自己会跟他解释的。”车子堪堪停稳,江岁忙不迭推开门下了车,头也没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