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了稳心神,江岁再次迈腿,成功把小粉拖鞋降落在对面阳台的铁艺花篮上。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下脚的地方是悬空的,细细的编丝花篮完全承不住她的重量从中间断裂开,里面放着的花盆也随之从二楼的阳台上掉下去,‘砰’地一声砸在楼下院子里。
再低头看下去,那个花盆被砸得稀巴烂,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司机也被声音吸引了过来。
江岁吓得整个人缩在原地把差点喊出来的尖叫与压了回去,一点儿也不敢再动弹,生怕被楼下的人看见。
与此同时,秦砚川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外面的一声闷响。
他皱起眉心,抬手擦了擦脸上还未干透的水后走到阳台推开了玻璃门,随后他就看见了让他差点心脏骤停的一幕。
“江岁!”
穿着白色睡裙的少女,头发还湿漉漉的,没有半点保护措施地站在阳台围栏上,瑟瑟缩缩得像只小鹌鹑。
江岁见了他,撇了撇嘴角:“小叔……救命……”
经过刚才花盆掉落的一幕,她一步都不敢再动了,生怕自己的下场比那个花盆还要不如。
秦砚川上前一把将她抱了下来,手指都还在发颤,黑着脸道:“你想气死我?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你知不知道断手断脚都算是轻的!”
江岁都快被吓死了,眼圈红红道:“你生气不理我,给你发信息也不回,爸爸在楼下打牌我又不敢从走廊去找你……”
说着说着,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都爆发出来,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秦砚川叹了口气,把她搂在怀里无奈地安抚:“好了。”
他鲜少安慰别人,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别哭了’、‘好了’、‘没事了’这几句。
“不好!”江岁抬起头瞪他,“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一条也没回,敲你门也不开,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抱歉,晚上喝了点酒,刚刚在浴室不小心睡着了没听见。”醉意还在,他揉揉眉心硬邦邦地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江岁挂在眼睫毛上的眼泪要落不落,愣愣地看着他,她长这么大还没见他跟谁道过歉,一时连哭都忘记了。
见她没有再哭,秦砚川松了口气,认真地问:“这么危险,你至于吗江岁。”
小姑娘的声音还哽咽着,把头埋在他胸前闷闷道:“至于的,小叔我害怕你不理我。”
她没有说多害怕他这幅冷漠的样子,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并不勇敢,发现自己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好,她惧怕自己会失去等了这么久的人,只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但秦砚川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心里的想法。
“江岁,我不是圣人。”秦砚川缓缓开口:“我也会难过,也会在被你推开的时候受伤,也会想牵着我爱的人一起站在阳光下。”
他宠大的小姑娘那么好,不能一直藏起来。
哪怕太阳那么刺眼或许会让人晒伤,也总比终日不见光缩在暗处来得强。
江岁被他这番话震得愣了几秒,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听见这些,浓浓的自责让她眼眶发酸,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迹象。
肉麻的话秦砚川再也说不出第二遍,扭过头看着墨色天空里的星辰,略显得有些不自在。
抽抽鼻子,她自责道:“对不起小叔,是我食言了,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勇敢。”
“人都会害怕,没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伸手擦掉江岁眼角的湿意,“至少不用跟我说道歉,你知道我永远都会包容你。”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哄,明明是触犯底线的事情,气得快要发疯,可是现在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软话而已,那股想要发狂的怒火瞬间不见了踪迹。
“不要。”江岁摇摇头,通红的眼睛写满了内疚:“我会努力的小叔,努力变勇敢变强大,你等我好不好?”
秦砚川勾唇轻笑,在她还湿着的头发上揉了揉:“好。”
隔阂消失,此刻在他身边的江岁才真正像个刚满十八岁无忧无虑的少女,而不是那个少年老成整日紧抿着唇角满脸忧愁的小姑娘。
她抬起眸子,望着院子里浓郁的夜色,只希望这一刻能久一点,明天永远也不要到来才好。
让世界上最好的秦砚川永远停留在三十岁。
那她就可以慢慢追赶,这样别人是不是就不会再说她还是个小孩子了?
把脸埋在他胸口拱了拱,江岁猛烈的心跳让黑夜里那点隐约的心慌不复存在。
她像个瘾君子,无数次被欲望和侥幸心理打败,又无数次地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