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重重的木门在他眼前彻底合上。
那道白色的纤细身影也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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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的夜晚和黑漆漆的天色,让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死寂,昏黄的路灯下半个行人都没有,只剩汽车在马路上飞驰。
往常整个天气酒吧都没有生意,今天也一样。
喝了几杯后梁君彦正要打烊,忽然一个满身是雨的男人推门进来。
他怔了几秒,正要说关门了,可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个狼狈不堪的人,居然是秦砚川。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皱着眉头,梁君彦从吧台后面翻出干净的毛巾递过去,“这么大雨,不知道打伞吗?”
他不吭声,自顾自地找了个卡座坐下。
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来不小心渗进眼睛里,他黑黢黢的眼眸颤了颤。
梁君彦叹了口气,没有打扰他,只是让调酒师准备了些度数不高的酒端上来。
他极少喝酒,每次来这儿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人都需要放纵,更何况是日日紧绷着神经的秦砚川。
所以梁君彦并没有打扰他的打算,毕竟多年的朋友,无需多说些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能有机会陪着一起喝酒已经好了。
一杯一杯辛辣的液体灌下去,窗外夜色已经像浓得抹不开的墨汁,哪怕度数再低的酒也架不住这样无止境的喝。
“差不多行了啊,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啊?”梁君彦揉揉天旋地转的额头,“喝完桌上的送你回去,车就别开了,明天再叫人来拿。”
“怕我不给酒钱?”一整晚,秦砚川喝到现在才开口说一句话。
他低垂着眉眼,看不出喜怒,可梁君彦知道,他今天的状态很差很差,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差。
“你说对了,所以赶紧别喝了,老子的酒可不便宜。”
秦砚川勾起唇角,毫无温度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梁君彦盯着他,忍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今天怎么了,难不成又是因为你那个小侄女的事情,人小姑娘又干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端着酒杯的动作微滞,他线条硬朗的下颌角紧绷着否认:“别瞎猜。”
“什么别瞎猜啊,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梁君彦拿着杯子和他碰了碰,一饮而尽,皱着眉头说,“不喜欢就别联系少见面,这还不简单吗?”
秦砚川还没来得及回答,梁君彦又说道:“什么时候这么犹豫了,难不成你还真喜欢她?”
等到的回应是长久的缄默。
梁君彦大受震撼,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两个认识少说也有十年了,从来不曾听过他喜欢什么姑娘,又或者因为哪个女人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屋外的风雨越来越大,吹得人心慌失神。
喝完最后一杯酒之后,秦砚川压抑着波涛汹涌的内心,沙哑着开口:“我不知道。”
“反正你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大了几岁,又怎么样?”梁君彦深呼吸几口,摇摇头,“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人生苦短喜欢就在一起吧。”
“不行。”他皱着眉头斩钉截铁,“你知不知道别人会把她说的有多难听。”
人最恶劣的一面他已经见过了,可他不希望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也遭遇这样残酷的人性。
她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
梁君彦不懂他在想什么:“何必呢,到时候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小侄女生了气又或者难过了,你哄哄不就完了。”
秦砚川摇头,深邃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抬起头望着玻璃门外的狂风骤雨,嘴角抿得很紧:“我不能毁了她。”
“哎……你活得可真累啊。”梁君彦无奈地看着他,“有时候不要把自己绷得这么紧,否则适得其反。”
秦砚川低笑几声,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可能是吧,他确实活得很累。
可人生太长了,他始终是希望江岁能好好长大,安安心心地迈向人生接下来的路,不用为任何事困扰。
他已经在淤泥里挣扎太久了,但决不允许她也被沾上肮脏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