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黑雾拂过，渡天诚面前本来正四肢着地全力奔跑的人形实验体纷纷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而渡天诚身后原本追赶着的鬼魅和亡魂也瞬间被黑雾吞噬殆尽。

“这是……”

看着刚刚还像是野牛一样健壮的实验体一个个在面前倒下，渡天诚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愣住了，眼底除了惊讶，更是闪过一份犹豫。

渡天诚很快回过神刹住了脚步，微微颤抖着眉间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

随即，他轻轻地蹲下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阴阳相望，噤声默哀。三声铃响，因果皆空。我知道，你们本来并非这副模样，放心……”

“人类最无语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多情。”

屠袖的声音透着丝丝凉意，他的嘴角往上撇了撇，带着几分讥讽看向躺了一地的尸体。

他抬着头走到了渡天诚的身边，有垂下眼帘，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渡天诚的动作。

“孱弱的身躯，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总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揽下一些事情。渡天诚，我看你病得不轻啊。”

渡天诚站起身，甩了甩胳膊看着有些乏力。

片刻后渡天诚看着屠袖的眼睛，问道：“我应该感谢你救了我吗？”

“感谢？”屠袖皱了皱眉头，像是眼中突然扎了一根刺一样，“这个词从人类嘴巴里说出来只会让我感到恶心。再说了，我根本没看见你，不过是眼睛里容不下这些肮脏的东西，随手解决掉了罢了……

反正我这次救了你，像你这样弱的家伙还是会莫名其妙死在什么地方吧。也好，省得他费心思在你的身上了。”

他……

说的是莫瑜吧。屠袖果然很再也莫瑜。

“倒也是。”

渡天诚似乎也同意屠袖的说法，苦笑地点了点头。

有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起来。要是如果自己真的莫名其妙在什么倒在地方再也起不来了，莫瑜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呢。

也许，天下万物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吧。这么多年，万物更迭，死亡或者新生，他也已经看惯了吧。

看着屠袖的眼睛，渡天诚突然问道：“不知怎么，你似乎很了解我啊？”

屠袖随口道：“我了解人类的通病。”

渡天诚无视屠袖的话，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我，你对整个人类社会都很了解。会给寄快递，会订酒店，会使用电子设备……鬼界应该没有网络这种东西吧？

为什么呢？鬼王……或者说整个鬼界都不应该和人类产生任何交集，你和莫瑜走得这么近，他没有告诉你这些吗？而且，鬼界和人界各自安好这么多年，你有什么理由大费周章地了解人类的事情呢？”

为什么了解人类呢？

呵，为什么呢……

因为有个笨家伙睡在人界回不去了呀。天底下除了屠袖，没有人再记得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渡者了。

总得来人界看看，他的努力到底是可笑还是值得的。

“呵……”

屠袖轻轻笑了笑，可没过多久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在笑容咬凝固的瞬间，屠袖住了自己的嘴唇。他那张向来没有什么功德的嘴突然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语。

回忆涌上心头，酸涩在眼角打转，这对一个已经活了太久的鬼王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屠袖别过头去，轻轻抽动着肩膀。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往上面走，这地方破了，漏水。”

屠袖声音变得轻和了一些，甚至有一些沙哑。

“什么？”

渡天诚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刚刚还是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鬼王竟然突然变得这样温和。

屠袖翻了个白眼，不麻烦地再次说到：“我可没空管你的安危，自己往上面爬。”

“哎？”

“怎么，”屠袖插起了手，皱着眉头打量着渡天诚道：“你不会真想着要我送你到地面上吧？”

“不，当然不是。”这样的情况渡天诚想都不敢想，保不齐路上被这个家伙一口吞了呢。他连连摇头，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就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这句话有种催着渡天诚离开的感觉，到底有什么事情令屠袖如此躁动不安？

渡天诚试探地问道：“那你……你要做什么？”

“……去找我的小逾儿。”

渡天诚一眼就看出屠袖是在撒谎。并且这个荒撒地没有一点水平。

渡天诚道：“他的安危就更不需要你担心了吧？反倒是你，这地方处处都是针对鬼族的东西，你可能有危险。”

“所以呢？”

“反正，反正你不能自己行动，我和你一起走。”

屠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突然露出一抹杀意，“谁都想救，到头来谁都救不了。灯逾说的没错，你确实太自负了一些。

你知道吗。我和他，还有一笔没有算完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