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现在人在哪里?”
“郁先生,这次的事,我们怀疑天灾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人祸,所以安全起见,电话里不便多说。总之,在老地方。”
老地方,那应该就是紫荆山。
“没关系。你让他……我很快就到。”
前几天还发信息的人,现在却……
郁白声静静地看着窗外白茫茫寂静天地,又翻了翻手边的背包,边潮之前给自己买的一堆祈愿符还在。当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还把它们带在身边。
现在再看这些,郁白声心里情绪有些难言了。
雪越下越大,车行驶地也比平时慢。紫荆山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郁白声等不及要下车。正好雪天路滑,车子上山也不安全,郁白声就在山脚下下了车。
他拉了拉行李箱,把它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准备往上走。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郁白声再一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边潮的脸。
“你没事?”
郁白声看见这人全须全尾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五味杂陈。
他悬着的一颗心在见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一下子落到实处,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火气。
“你没事为什么不接电话还让易特助说那种模棱两可的话?为防着你那叔叔,自己心安了,却搞得别人心里担惊受怕?你知不知道我……”
此时郁白声的那颗要命的智齿又很应景地疼起来。他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一把拉住。
接着陷入了一个坚实宽阔的怀抱。
“白声,你不知道,你能来,我有多高兴。”
紫荆别墅。
恒温系统调节下,整栋别墅室内温暖如春。到处铺着柔软舒适的羊绒地毯。与外面的风雪交加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关心则乱。郁白声知道边潮很有可能出事的时候,根本不作他想,心思全放在边潮的安危上,只顾着担心了。
现在郁白声窝在沙发上,吹着暖气喝着热茶,身上的冷意散了之后,他的头脑也更清醒了。有些事情也就想明白了。
林顿和边潮是合作关系。方原都知道的事情,边潮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仅知道,一定还提前做了布署。
甚至方原能知道这件事情,说不定也是边潮授意,故意让林顿透露出来的。
“边潮,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我承认。我就是故意的。”
郁白声没想到边潮承认得这么干脆,一点做坏事的愧疚感都没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白声,如果我正常请你来,你会来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郁白声气笑了:他还有理了?
“你连从学校回来这件事都没和我说。”郁白声没想到边潮会反将一军。
“那……我没和你说,你不也是知道了?”
“可我想要你亲口和我说,而不是通过其他人。我想要你下车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我。如果没有今天车祸的事情,你根本不会来。你一直在逃避。”
边潮步步紧逼,郁白声反倒气弱了:“你这……”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来。”边潮在沙发前蹲了下来,一张英俊的脸凑得极近,“你得承认,你心里是有我的。”
“哎,我的茶,烫的!”
面对突然凑近的脸,郁白声险些握不住手里的茶杯,手也很快被另外一双更大更粗糙的手握住。
边潮把茶杯从郁白声手里拿走,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边潮一个精英霸总,怎么手上的茧子比自己一个画画的还多?
手被人攥着,郁白声很不自在,正要把手抽出来,却被人攥得更紧。
郁白声觉得这房子里的暖气太足,热气直往他脸上扑。
边潮仰着头,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看。
“白声,可以吗?”
他知道他在问什么,他也知道他在问什么。
“嗯。”郁白声刚刚炸毛的大嗓门全然不见了,声音细若蚊蝇。
窗外的落雪一场接着一场,越下越大。紫荆花树梢叠雪,狂风凛冽,雪花漱漱而下,露出一截伶仃的枝桠来。
一室昏暗,边潮一双攥着郁白声的大手稍稍松了力道,又十分自然地交叠进那双白皙修长的手里,十指连心。
“白声,这是你自己点的头,明天一觉醒了,可不许反悔。”
郁白声看着两人相扣的手指,心想:这下是想反悔也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