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小胖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一双小眼睛又朝郁白声身后看去,活像一只乖到不行的鹌鹑。
郁白声也感到了一丝不对,一回头,也是一惊。
边潮?
他在后面站了多久?
这人刚刚不是还在隔着老远的走廊吗?
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边老板这走路没声就没变过,大约是基因里自带的。
尤其小胖之前还对医生说是边潮自己强抢了他的核桃,算是做了亏心事。小胖本来面对边潮就心虚,郁白声“一拳就把你打飞了”的危言一吓唬,小孩子就听进去了,立即噤了声。
可谓立竿见影。
边月并没有在通讯内容上说边潮要过来,其实想一想。侄女来医院,边潮这个做叔叔的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让郁白声有些尴尬——讲小话正巧当事人就在现场,但他没有愧疚。
边潮再度失忆之后,郁白声虽然无数次自我宽慰、开导,但是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总要想个办法出一出。
好好先生郁白声做不来,即使表面上装成了,心里也总要迈一道坎。
尤其在小胖说到巧克力的时候。
郁白声大概明白了原委。应该就是在边潮这次失忆之前,两人一起去了日月河儿童福利院,边潮还核桃过敏被送医。想来那核桃就是自己剥了给小胖,边潮又用巧克力和小胖交换,结果吃过敏了。
说来边潮会随身带着巧克力还是因为一次郁白声忙得没顾上吃东西,低血糖晕倒,从那之后边潮口袋里就多了几块巧克力。
郁白声越想越觉得人心还真是奇怪啊:那会子人家频频示好,一心想逃避;现在人家不理你了,又在这里伤春悲秋,感叹物是人非起来。
不过郁白声向来都是一切问题找外因。人们都说搞艺术的都情绪敏感,作为未来要办画展的大艺术家,被行业大环境感染,偶尔咯噔一下也无伤大雅。
念头在脑子里面过一遍了,就算过去了。见了面,大家还可以客客气气地做点头之交。
“边先生。”
郁白声淡定自若地向来人打了声招呼,没想到几乎是同时的,小胖闭眼捂耳,学着动画片里的投降姿势:
“我不白吃你的巧克力嗷!这下给你洗雪冤屈了。你自己非要吃核桃搞得过敏,可不关我的事呀!”
说着还带了点委屈。
边潮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神色微怔。郁白声反应及时,当即就把小胖口中之人说成是自己,接过话茬:“别捂了,我没打算怪你。”
“怎么?你也核桃过敏吗?”边潮问。
看来这个失忆2.0版本的边潮倒是记得自身什么过敏。
“边先生核桃过敏?那倒是需要小心注意,不能误食了。”
郁白声一边打哈哈,一边让小胖回吴院长所在的病房暂避,想要赶紧转移话题。毕竟如果边潮要再问下去,可就不太妙了。
好在边潮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边月也恰在此时从检查室里出来了。
万幸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检查结果比较理想,已经敲定了采髓和移植的手术日期。
边月提前一周住院观察期间,郁白声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唯恐哪个地方出一点点岔子。
“就算是专职的营养师,也就是做成这样了。”边月一边喝着新煨出来的汤一边感慨。
“边小姐不嫌弃东西粗陋就好。”
“你听听你再说什么!这汤这么鲜!在我们家,怠慢粮食可是要‘上家法’的。以前是我爸罚站,后来落到我叔叔手里。”
“你是不知道我那小叔叔生起气来有多恐怖。光是往那一站,我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边月性子活泼随和,和郁白声吐槽起家长来十分生动形象,完全不像是豪门大小姐,不摆什么架子,给人一种邻家妹妹的错觉。
边家的家风可以想见。
难怪之前郁白声以先和房东交代情况为由拒绝边潮发出的吃饭邀请他情绪会那样不对劲。
听边月这么一说,边潮那个时候估计对自己已经算是百般容忍了吧。
“边小姐要是喜欢,我以后多煨一些。”郁白声微笑。
“好啊!哪天叔叔来了,我必定要给他尝尝你的手艺。让他意识到家里做的猪肝汤有多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