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潮海集团一楼大厅。

“对不起先生，您没有预约，见不了董事长。”

“那我坐在这里等他可以吗？”

“您在这里不一定能等得到。即使等到了，董事长也不一定愿意见您。”前台小姐好心提醒郁白声。

她见眼前这个青年好看得过分，却穿着朴素，还执意要见董事长，觉得一定有什么大瓜要爆。

原来一向清心寡欲的工作狂老板也有和人有感情纠葛的一天。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眼前这个青年确实让人见之忘俗，是那种不常见的容貌。同质化严重的流量小生在这位面前，都要逊色三分。

下一刻，她又开始同情起郁白声了。被老板甩了之后居然连一点分手费都没有，瞧瞧这穿的，这么朴素。老板随便一支表都几十上百万，怎么在这种问题上小气起来了呢？

真的万恶的资本家！

前台吐槽归吐槽，却也不能因为同情郁白声而破坏规定。

边潮走下楼梯的时候，看见一个清俊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大厅角落里。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不过他现在有要事，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一连三天，郁白声都在大厅里枯坐。

没办法，吴院长在一次突发性晕倒后送医，确诊了骨髓瘤，治疗费用昂贵，仅仅是靶向药物每年就需要30－50万。边潮给他的表，他已经卖掉了一支作为老人家的治疗费。

可是远远不够。

以郁白声的资质，借贷不到很多钱，而且高昂的利息也让他望而却步。没办法，思来想去，他决定来找边潮。希望他恢复记忆，希望他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够借一点钱。

郁白声想想觉得自己当时在医院怎么走得那么干净利落，什么都没留下，这还怎么叙旧?人家灰姑娘好歹还掉一只鞋呢。

边潮已经有好几次在一楼大厅见到那个背影了。终于有一天下午，他得闲的时候，问了一下前台，得知来人是找自己的，就让助理把人叫来了自己顶楼的办公室。

“先生您好，我们董事长愿意见您。请您随我来。”

郁白声跟着助理进了员工电梯。边潮的办公室在顶楼98层。

随着楼层不断地升高，郁白声感到透明玻璃外的建筑物越来越渺小。同时，他的耳朵也开始不舒服起来，有点像被棉花堵住，又有一点胀痛。

一旁的助理见状递给他一片口香糖：“我第一次做这么高的电梯也会出现这种反应。嚼一下会好点。”

“谢谢。”郁白声接过那片口香糖，塞进嘴里，一张口，是薄荷透心的凉。

一进董事长办公室，映入眼帘的就是夸张的巨大落地窗。城市的繁华和日月河的自然风光都尽收眼底。

边潮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姿态随意，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这可比下城区地下室里的那个老旧的单人沙发要衬他多了。郁白声想。

都说人靠衣装，边潮如今西装革履，不苟言笑，更让人难以接近和琢磨。

“你是？”边潮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和。他上下打量着郁白声，在审判。

同样一张脸，差距可真大呀。郁白声又想起那天他从劫匪手里救下自己时的眼神。

三个月的时间，边潮缺失的短期记忆仍然没有恢复。还真是一朝回档清零。

尽管如此，郁白声还是表明来意，要向他借钱。之前不到两个月的相处，让郁白声觉得，边潮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即使是面对陌生人。

“我会还您的。一定还您！我听说潮海集团每年的慈善捐款都不止八位数。您就当行善积德，好人会有好报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借给你呢？我毕竟是个商人，不是真正的慈善家。投资都是要有回报的。你是谁？想跟我谈条件，你能给公司带来多少利益？”

郁白声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没想到还有更坏的。

商人重利，边潮也是商人，还是一个出色的商人。

自己终究还是天真了。为什么要在谈钱的时候谈感情呢？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给出的“道德绑架式”请求，被拒绝是当然的。

阳光穿过98层的巨大落地窗玻璃，照耀整个总裁办公室的角角落落。一切都太明亮、太耀眼了，哪里是下城区阴暗狭窄的陋巷可比的?

郁白声想，那两个月的经历，于边潮而言，也许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后沾在西装外套上的灰，一掸就掉了，想起来可能还会觉得晦气。

郁白声从前做酒水销售，和各色客户周旋都游刃有余，人话鬼话都能说。可是现在，站在上城区最繁华的商圈，潮海集团的大楼，边潮的总裁办公室里，郁白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没有立场去责怪边潮。但是生活还要继续。

有人说穷人不配有梦想，也不配有尊严。这话从前郁白声不信，他虽爱财，却也不迷信钱是万能的。

可这一次，他是如此清晰又直观的感受到金钱权利带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可能连郁白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来都来了，临上阵却哑了火。

在陌生人和熟人之间，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边潮，一个和他没有曾经的边潮。

人果然是奇怪而又复杂的生物。郁白声自己也不懂得自己了。

“对不起，打扰您了。”

不等对面的人再开口，郁白声离开了办公室。

＊

下午四点，郁白声在TIME的柜台边为客户介绍最新款的手表。此时距离他下班还有1个小时。今天他约了一个姑娘见面，时间应该还算宽裕。

离开医院后，郁白声没有第一时间回下城区，而是找到了边潮送的那支手表所在的专柜，询问是否能够修缮。毕竟能正常转动的表肯定比残缺的要好些。

作为限量款，能够购买这支手表的人非富即贵，是VIC客户，售后服务十分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