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听见他的动静,段知彻转过脖子,朝他看过来,半挑起眉,幅度很小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时乔顿了顿,也将脑袋轻轻点了一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段知彻点头示意的那一下及其轻松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是问候。而他的点头,则僵硬得像是被强行拉动的木偶,伴随着一种生硬的顿挫感,时乔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的动作带着一股怎样的傻气。
段知彻已经收回了目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时乔觉得自己回房间之后,还是非常有必要把这个微小的动作按着段知彻的样子再练习练习,免得以后闹出笑话。
时乔稍显拘谨地移步至厨房,打算给自己煎一个荷包蛋,再热一杯牛奶。
而他端着早餐再次出来的时候,段知彻还没结束通话。
时乔在餐桌拉了一把背对段知彻的椅子坐下,埋头吃起早餐。
绝对不是他故意偷听或者窥探什么,实在是段知彻说话的时候完全就没有避着人的意思,不大不小的声音十分丝滑地钻进时乔的耳蜗。
“剧本创作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领域,很有难度。”
“您知道的,我没有什么编故事的能力,更何况是一个需要具备幽默感和节奏感的小品。”
……
“好的,我尽量,您放心吧。”
一个荷包蛋下肚的时间,时乔已经从段知彻口中捕捉到这通电话内容的七七八八。
并得出一个关键讯息:段知彻要准备创作一个小品剧本,并且他需要帮助。
过了一会儿,段知彻那边已经转到了别的话题。
时乔这才知道原来电话那头的人是段知彻的母亲,现在应该在劝导并催促他早日成家,并打算给段知彻安排相亲。
段知彻一直耐心地回应,语气很温和地哄着,但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的意思。
牛奶还有半杯,时乔捏起杯子贴在唇边抿了一口,然后掏出手机开了一局消消乐,在画面启动之前,很自觉地将手机音量调至静音。
一局还没结束,段知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电话,时乔余光瞥见他绕过餐桌走进厨房的身影,厨房里很快传出咖啡机启动的“滋滋”响声。
几分钟后,段知彻端着咖啡杯走了出来,随意地拉开时乔对面位置的座椅坐下,姿态优雅。
时乔故作镇定地抿了抿唇,视线范围突然变得有限了,只能微垂着眸在方寸之间停留。
他总是不敢直视别人,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
不过时乔曾在心里给自己找补,认为这只是在严格践行“非礼勿视”的理念,当然,大多数的时候,他也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超级实践者。
时乔突然想起了上一次两人在这张桌上面对面吃饭的场景,不过这并不是一个美妙的回忆。
大概是条件反射,段知彻在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时乔的屁股就已经忍不住想从椅子上抬起来了,但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这是一个机会。
为了不显得刻意,他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喝完杯里的牛奶,然后才抬起眸,缓缓开口:“我刚刚听见你说要写剧本。”
刚开了个头,时乔又立马忍不住摆手解释,“那个我绝对不是故意听的,就是……呃……就是……”
“我知道,是不小心听见的。”段知彻笑了笑,说,“确实是要写一个剧本,而且我没写过,觉得不太擅长,还挺苦恼的。”
段知彻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时乔说:“你刚刚想说什么,可以接着说。”
时乔顿了顿,手里的已经空了的牛奶杯被他攥得很紧,几秒后才小心翼翼地说:“我的主业是写小说,曾经也写过一两次剧本,或许我可以帮你。”
时乔说完后,微微低下了头,不太自信地补充:“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段知彻闻言,唇角勾起,表情明显地亮了一下,“真的可以吗?那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反应,让时乔觉得很意外,同时,一种罕见的激昂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弯起了眼,“可以,我会尽全力帮你写好的,初稿写完我就发给你看看。”
时乔松开了手里的牛奶杯,问:“请问什么时候要?”
“不急。”段知彻笑了下,说,“有整整两周的时间,而且剧本不用太长,可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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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时乔实在忍不住想跟D先生分享喜悦:【你太神了!我知道要送我室友什么了,并且刚刚已经问过他的意见。我终于不用再纠结啦!!】
半分钟后,D先生发来了回复,他说:【那太好了,真替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