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葫嚼着,发问:“姐姐喜欢吃什么呢?”
明禾没有回答,只是在她咽下后,递上了第二勺。
葫葫歪着头,一边吃酥饼,一边嘟囔:“沅淮姐姐也不爱吃酥饼。”
“只有蔡蔡姐姐,抢酥饼!”
就像是回应,碟中角落的小块酥饼被突然出现的蔡蔡丢入口中。
“这叫,有福同享。”蔡蔡得意道,顺来的食物就是香。
“那这就叫,有难你当。”
蔡蔡的领子被秋采拽着,拖了回去。
秋采叉腰:“这些都归你了。”
被盯着的蔡蔡安静了,他埋头择菜。
说着“都归他”的秋采,却是又坐了下去,与他一同忙活。
小小的房间内,几个人分散着,做着各自的事情,和谐又鲜活的模样。
*
渡口处的芦苇遮眼,湖水印着夕阳,很漂亮。
吃完饭的几人,三三两两地走在芦苇丛中,只为了消食。
她们沿着湖水走,湖面上印着红如火焰的云霞,此刻也倒映着她们的影子。
明禾看着走在前头的沅淮,消食是她提出来的。
但只有她没吃什么。
明禾垂眸思索,想不通沅淮的目的。
同样低头不语的温知微被巫素尘拍了拍肩。
巫素尘问:“还在想沅淮的话吗?”
早先便注意到了,总觉得她藏着事儿。
温知微摇着头,她叹着气,眼底复杂,她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出她有思虑,巫素尘便没再问。
“船一艘都没剩下。”巫素尘遥望湖面,换了话题,“不如改日我们也去镇上看看有什么可以置办的?”
“我觉得有些怪。”也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温知微,她突然开口。
“先前去送灯油时,他们嫌送得慢,做得少。”
颇有些颐气指使。
温知微没说完,只说了前半句,她道:“很陌生的感觉。”
“林小胖也怪。”葫葫不知什么时候插了进来,“上次他得了个新玩意儿,小丫想碰,却被他一把推地上了。还骂我们见不得世面想偷他的。”
葫葫的声音闷闷的,沮丧道:“往常他都会给我们带糖果子的。”
“偷?”沅淮来了兴致,“他被偷过?”
“怎么会!”
葫葫大声反驳,眉一竖,振振有词道:“阿姐曾言,君子有三戒,其三便是戒之在得。我们日日背诵,才不会忘呢。”
不过是需仰头才能望见她人面容的身量,可说这话时却掷地有声,神色认真,让人无法忽视。
沅淮居高临下地看她,抬手戳了戳葫葫的额头,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那便是他偷过。”
“不可能。”葫葫摸摸自己的额头,脸颊气鼓鼓的。
她虽小,但也能察觉到沅淮语调中的不以为意,坚持为同伴辩解:“林小胖的课业是我们几人中做得最好的。”
“书与人可是要分开的。”沅淮的语调懒洋洋的,永远都是那副不太认真的模样。
沅淮问了句:“他住哪儿?”
“你想做什么?”怜月反问。
“怕什么。”沅淮摊手,“免得被冠上偷名,我绕着走喽。”
绕着走?
在场的没一人信她说得这句话。
被沅淮盯着,怜月避开她的目光,妥协了,说了个方向。
怜月:“赵姑娘她们便是在林家留宿。”
沅淮:“难怪。”
“与怪胎同行,被同化也无可厚非。”
“沅淮。”巫素尘只觉头疼,“不可妄议。”
怜月也围了过来,替赵为玉说话:“林阿婆也是因为赵姑娘日日看顾,身子才能那么快养好。如此非议,不应落到她头上。”
沅淮随手折了根芦苇丢进湖水,她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灵族之间的信任,还真是坚固。
不过,倒是可以利用。
“既如此,不如你们帮帮她。”沅淮提议,“帮她治好她的脸。也可令其免受猜忌。”
她在怂恿她们进无声林。
明禾遥遥望向她,便是不去无声林,她也会想法子让院中人接近被滓气染上的人。
沅淮等着她们被同化,等温知微找到滓气源。
明禾偏头眺望湖面上浮动的芦苇,粼粼波光印在她眼底。
耳畔忽而传来沅淮的声音:“天,快黑了。”
霎那间,申时温知微的回答与沅淮的尾音在这一刻交织。
墨色开始晕染天幕,杂乱无序似乱草的云霞褪去颜色,而芦苇丛中几人的背影纤细且挺拔。
空无一物的湖面上,折断的芦苇如一叶扁舟。
好似遇到急流被瞬时带离了渡口,衔着最后的夕景往更广阔的湖中心飘去,直至被夜色彻底吞没。
明禾收回思绪,听到巫素尘的轻呼,她回身跟上她们。
她想,沅淮的计划会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