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引起的轰鸣使得长尾兽暴动不安,而翻涌的灰尘中,陡然射出数根树枝笔直插在长尾兽群中间。
其中一只张着嘴的长尾兽被馒头突袭,打着卷儿飞了出去。
它趴在地上捂着嘴,也不敢再动。
就在软泥彻底裹上蔡蔡喉结的那一瞬间,濡湿的触感停止了。
蔡蔡缓慢低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团泥的存在,就像寻常沾上的泥土那般。
“什么?”
湿土脱离滓魔掌控,祂也顾不得蔡蔡身上的灵气,抬手就向他袭去。
与祂这身打扮不同,祂的手很白,上面满是狰狞的疤痕以及像被火烙燎上的字眼。
蔡蔡瞳孔一缩,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不——”
短促的一声尖啸,激得蔡蔡睁开了眼,才发觉脖子上的泥已经被拂去了。
他的眼前还是那六架人骨,他看向身旁的明禾,非常诚实地往她身边贴近。
这才抬头去看半空中的滓魔。
“笨死了。”沅淮停在滓魔身后,眼见着祂的两次失败,嫌弃道。
随着沅淮的话音落定,滓魔扭身直冲蔡蔡所在的方向。
祂硬生生挨下了来自于身后飞驰追来的一击。
血,滴在了坑中。
绿茵中裂开一道道赤红的粗线,直到布满整个圆坑。
无数双腐烂生蛆的手从地底破土而出,每一只手都带着芜杂的嘶吼,叫嚣着挥舞冲向明禾所在的地方。
它们迅速层叠至半人高,顶端的断手向明禾面门袭去,软烂的腐肉挂在森白的骨头上,令人作呕。
明禾拉着蔡蔡避开了那些似浪花翻涌的断手,刚落定,一截泥绳在离蔡蔡半尺的位置被斩断。
“谢……”蔡蔡的道谢还没说出口,一柄长剑横在了他眼前。
蔡蔡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他又不是点心,抢他干嘛呢。
剑身灵力充沛,皮肉在滓气与灵气碰撞中被烧灼,滓魔却是直接收手握住,不顾掌中的疼痛依旧执着于蔡蔡。
“你们,不能带走他……呃……”
青白的锁链卷住了祂的脖子,锁链的另一端在沅淮手中,她拽着,迫使滓魔松了手。
锁链四端尖锐,刺破了祂的皮肉,慢慢收缩的窒息感让滓魔发出痛苦的气声。
明禾收回剑,出声制止:“沅淮。”
沅淮没有收手,歪头错开滓魔看她:“怎么,你跟祂是一起的?”
明禾:“我想知道……”
她还没说完,就见滓魔背后突然破出一道滓气刃,迎面朝沅淮而去。
挡在沅淮面前的防护法阵被逐个击碎,最后没入她的眉心。
痛,
自主封闭的识海深处传来一阵震颤,比先前更为猛烈的痛苦从她魂体内传来。
像是排斥,又像是接纳。
是……滓气源。
锁链没了灵力的支撑,顷刻化为虚无,得以喘息的滓魔趁机逃跑。
明禾单手揽住昏迷的沅淮,将她与蔡蔡带离断手坑后,留下一句:“我去追。”
蔡蔡抱着明禾丢下的佩剑,认真道:“好。我会看好蔡头的!”
周围满是虎视眈眈又畏惧不敢上前的长尾兽,他只低头盯着沅淮。
*
滓魔受了伤,跑得并不快。
明禾追上祂时,祂挟制着一名生死不明的女子。
“别过来!”
滓魔声音有些虚弱,她威胁道:“草络在她体内,正是起效用的时候。”
祂的指间飘着字符,围在那女子的心口:“草络重塑经脉,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就打碎她的灵府。届时她体内的奇经八脉都会被失控的草络搅碎。”
明禾留在了原地:“我想知道真相……”
“然后义正言辞地杀了我吗?”祂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捏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虚伪。”
祂说完,便连同那名女子一起原地消失了。
*
蔡蔡盘腿坐着,他一边盯着底下叫唤的断手如退潮般缩回地下,一边瞅着长尾兽慌不择路地逃窜。
兵荒马乱的景象并没有吵醒他手中的圆团,也没阻止软团子逐渐往冰坨子发展的趋势。
孤身回来的明禾看到的便是双腿上架着长剑,双手捧着沅淮哭唧唧的蔡蔡。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沅淮,凉了。”
明禾蹲下身,抬手抚在团子上,凉透了。
那滓魔并不具备袭击沅淮的能力,既然可以破开沅淮的防护……
沅淮对祂,原是为了滓气源。
滓气源同沅淮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离体呢。
明禾对上蔡蔡急切的眼神,想了个借口:“她没事。应是要晋升了。”
晋升?
又晋升?
担忧退去,是呆滞的蔡蔡。
他问:“花灵晋升不用渡雷劫吗?”
明禾收回手:“或许这就是她的劫。”
掌中依旧冰冰凉凉,蔡蔡抿了抿唇,就这样吗?
“回去吧。”
明禾拿回剑,抬手示意蔡蔡。
蔡蔡低头一瞥,只腾出只手来搭在明禾手上,借着力站了起来。
“那,那个人怎么办?”
明禾往外走:“或许沅淮有办法。”
“嗯?”蔡蔡抬腿跟上。
*
识海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像片荒芜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