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淮还少见地还将那两枚硬币放进了钱袋中,妥帖收好。
软瘪的钱袋子,还等着明禾来接。
明禾伸手,搭在了沅淮提着袋子的手上。
在她甩开的前一息,收回手。
钱袋没了,手心却多了样东西。
*
“爹!爹别……嗷!”
“你若想学,我找人教你便是了!”裴朔炀叉腰喘气,看上去像气极了。
他一手持暗紫长棍,一手指着捂臀慌不择路躲到明禾身后的男子,怒骂:“偷学也就算了,还从人房梁上掉下来。你是追踪令呐,不偏不倚砸那账房先生上。”
沅淮回头看龇牙咧嘴揉腰的越鸟男子,长睫一弯,伸手将面色清冷的明禾拽到自己身旁。
裴朔炀也瞅准机会,上前大步揪住了裴其幸的腰带,往后一抻。
尾骨与地面的亲密接触,长棍瞬间抵在裴其幸的眼前。
“整整三个时辰,至今未醒!你缺不缺德。”
裴其幸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虚推长棍,偏头讨好:“父亲,我有道歉的。”
“那先生脑门上的时菊是你放的?”裴朔炀的声音猛地一拔高,愤怒使其破音走调,“难怪陈先生抬出来时都盖上白布了!”
“我今天一定打死你。七彩斑斓的野菊随你挑。”
长晔不欲掺和,他拎着蔡蔡离开。
临走前,他按着蔡蔡的脑袋,回看只见沅淮歪头看戏,而明淮则低头看她。
长晔叹息,在思考要不要回去将二人一并带走时,手上的蔡蔡不安分地扭身。
他直截了当地提走了蔡蔡,还是手里这个比较闹腾。
沅淮看戏又看物,裴其幸所戴的金缎抹额,与他气质相符。
瞧着是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可沅淮眼中,抹额下是蠕动的滓气自他肌肤上扎根,沉溺进他的血液经脉,与灵气汇杂。
像被画满黑色符咒的纸人。
她袖中的手指轻勾,滓气轻烟般朝她飘来,没入指尖。
明禾俯首,发丝滑落至胸前,也挡住了瞳内的神色。
灵气,滓气。
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滓气,又从何而来……
*
宴会未始即终,蔡蔡抱着搜刮来的点心零嘴,敲响了沅明二人的房门。
长久的寂静,蔡蔡也不敢推门而入,又敲了敲门,伸长脖子,喊名儿。
还是无人应答。
蔡蔡:“两个人都不在吗?明淮,果然不容小觑!”
他哼哼两声:“赶明儿就把你俩掰开。”
同时,另一个人的房门,被打开了。
像是被风吹带过,悄无声息地又关上了。
沅淮单手画契,抬指灵力打入裴其幸的眉心。
床褥下,有人直挺挺地坐起,目光呆滞,直视沅淮。
她问:“抹额从何而来?”
裴其幸像丢了魂,语气梆硬:“常青会选址秘境门口薅得一块布裁剪而成。”
“常青会?”
“又在何处?”
裴其幸一板一眼地解释:“那是不定时举办的挖宝团,各路修士皆可参与。具体指的是,一人寻得秘境无法辨难易,故而组人同去寻宝。”
“此行出自逍遥派遗址北侧小山岭的一处秘境中。”
沅淮坐于桌上,抬手间,滓气在她指尖跳跃。
似自言自语:“你为何未沦为滓气寄主,化作滓魔?”
裴其幸面无表情地皱眉,他的记忆里,没有能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体内滓气陡然暴涨,像突然得权的小人,得意忘形地掌控裴其幸的心性行为。
沅淮催化滓气,滋养他内心的恶念,意兴阑珊地等待他丑态毕露的样子。
窗外,隐息的明禾望向裴其幸,灵气凝聚在指尖。
下一秒
裴其幸蹬掉被子,一个鲤鱼打挺,面色高昂兴奋,360度旋转下床。
像脱缰的野马,还是喝高版本的。
在裴其幸傻着脸扑来时,沅淮反应极快地捏出几个纸人围住他。
“噔噔噔噔~哒——啊~啦啦啦——嘿咻!”裴其幸拉着纸人的手又唱又跳,乐得牙花子都呲出来了。
他里衣袖子一甩:“公~子~且看奴家,嘿咻嘿咻,抡那铁锤舞~~”
“呜呜呜呜……嘿嘿,我,找,到,你,了,哟~”
……
房内窗外的二人,对着此情此景,皆无话。
半晌,沅淮嘀咕:“我知道了,肯定是滓气被灵气污染,不干净了!”
“明禾果然有毛病。”
明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