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的父亲呢?要不让他也回来一趟,你一个人守着太累了。”我扶着小智的母亲在病床旁边坐下。
“小智的父亲,是沙州人,五年前就战死了。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是小智的爷爷,平日里我要到主家干活,都是爷爷带孩子的。”听得出来,小智一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可小智既然是烈士的儿子,应当有抚恤金吧,怎么会……
“小智的父亲,是靖家军吗?”我问出心中的疑问。
“不是,是沙州的自卫队。”小智的母亲叹了口气,“沙州失陷,他们只能自发组织民间自卫队,但是力量太弱了,没多久自卫队就被屠杀的一干二净,后来也没人记得这支队伍了。”
“他临死前,为我和孩子拼了一条血路,我们才逃了出来,到凉州讨生活。孩子的爷爷有手艺,会做糖人,街头摆摊卖艺,勉强够我们家三个人吃喝。”
“但是,除了吃喝,住的要钱,穿的要钱,孩子大了,念书也要钱,我身无长处只能去主家洗衣服,主家良善,偶尔还会给点剩下的吃食,饭钱也能省下些。”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明明他们已经活得很努力了,孩子小小年纪却得了病。在现代有抗生素肺炎不算什么大病,控制住就行,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一时让我犯了难。
“李锦,怎么了?”
许映带着济世堂最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来了。老大夫走路颤颤巍巍,把脉却一点不含糊,一搭脉就知道孩子是肺热,再不治恐成肺痨,那就麻烦了。
“许映,你师傅可有对症?”
“只能先清热解毒,李锦你怎么看?”
“消炎,炎症必须先控制住。”
意见基本一致,我与张景和大夫,也就是许映的师傅,讨论出了一套治疗方案,开了方子,辅以针灸。
孩子见着针,吓得嗷嗷哭,母亲都抱不住他。我赶紧上前帮忙按住孩子,捂住孩子的眼睛,安慰他很快就好了,不疼的。
张大夫则抓紧扎针,其实针看着长,真的扎下去了倒也不疼。小智慢慢止住了哭泣,趴在我的肩头,小声抽泣着。
过了一会儿,该退针了。张大夫手法娴熟,三下五除二就将针尽数撤下了。
药房里,青山清水两兄妹,已经熬上了药,再有一刻钟,就可以倒出来晾凉喝了。
“小智的病情还需要观察,这几天你们就住在我们医馆吧,方便照顾。”我嘱咐小智的母亲。
“好好好。”小智的母亲连声应答。
接下来的几日,小智和母亲便留在慈善医馆,由我和长乐照顾,许映每日带着师傅来医馆,给小智扎针。
渐渐的,小智的湿啰音减轻很多了,孩子的精神看着也好多了,开始和我们打打闹闹,在医院里跑来跑去。急得他的母亲在后面追,要拿小棍子教训他,看来孩子都是调皮的哈哈。
我没有向小智的母亲要太多诊费,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点,然后自己添了点银子,送给了济世堂。说好的诊费我四她六,不能食言。
小智的母亲也知道我帮了大忙,一连鞠了三躬,道谢,还送了她自己的绣品,抵诊费。
我接过绣品一看,是难得的敦煌刺绣。花样繁复,精妙绝伦,尤其是飞天,栩栩如生,仿佛马上就能舞动双袖,飞上云霄。
我想发现了新大陆,抓住小智母亲的手:“你的绣工如此精妙,可有想过做一个专业绣娘?”
“绣娘?”小智母亲一脸疑惑,“我的绣艺是跟我娘学的,应该也上不了什么台面。”
“太谦虚了,对了,还未曾问过夫人的闺名?”
“云艺。”
“好名字,云上绣艺,锦衣年华。如果可以的话,云艺愿不愿意到我的锦衣绸缎庄兼职绣娘,月薪一两银子,每个月绣两件成衣,其余时间你自己支配。”
云艺热泪盈眶,不敢相信自己靠着刺绣找到了新工作:“李大夫,你真的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
说着,云艺又要跪下了,我赶紧搀住她:“你愿意留下是最好的了。”
接着,我就带着云艺去了小崔那里,得赶紧告诉小崔这个好消息,我给他找了个宝藏绣娘,他这个月的新品有着落了。
“小崔!”我一把推开绸缎庄的大门,兴奋过了头,差点被门槛绊倒。
“怎么了,老板?”小崔匆匆忙忙地从后面跑出来。
“我给你找了一个金牌绣娘,这下你不用为这个月的新品头疼了。”我将云艺推到小崔面前,云艺害羞地低下了头,可能是被我夸得不好意思了。
小崔盯着云艺和我手里的绣品,目不转睛,呆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