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月蓦地有些不忍,这才放下她的胳膊,“你倒是不像江妍,虽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性子远比看上去更加软弱。”
“这么晚了,褚小姐怎么还没回去?”
“自是为了明天的庆功宴啊,我可不像江妍,得了首席便彻底松懈。”
褚月字字句句都带上江妍,江舒宁知她不喜江妍,只好柔声解释道:“江妍只是最近有些累,才早早回去休息的。”
可褚月却指了指她的伤,语气不屑,“你这样的都还在练,她凭什么休息啊?”
“我意外受伤,每次抚琴,一牵动筋骨便疼得难受,可比起疼痛,我更怕丢了琴心阁习琴的机会,所以一刻也不敢松懈。”
江舒宁垂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褚月不禁心下一惊,抬眸多打量了她两眼。
琴心阁里出身高贵的名门贵族子弟不在少数,反到是像江舒宁这样的落魄庶女,简直屈指可数。养尊处优惯了的褚月,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练琴机会而忍辱负重。
褚月神情滞了一瞬,“你倒是用心。”
“褚小姐心善,可否帮我个忙?”
她轻咳一声,“说说看吧。”
江舒宁走到桌角,打开桌上的檀木琴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把上好的紫光檀七弦琴,褚月一看便知,这是江妍的琴。
“这把琴的琴弦有些松动,我本打算替江妍调一调,可我负伤,手上力道不稳,怕调错了弦耽误她明日庆功宴上的发挥。”她抚着手臂上发黑的伤疤,面上泛起忧伤的神色。
“就这点小事,你放心吧。”
“多谢褚小姐,”见褚月毫不犹豫地应下,江舒宁似是很是欣喜,连语气都轻快了三分。“褚小姐调完琴,把琴放回原位便可,我与江妍明日再来取琴。”
说完,江舒宁便离开了琴心阁,似乎完全信任褚月。
室内烛影摇曳,将褚月的身影拉长,倒映在墙上,只见褚月将琴小心地从琴盒里拿出来,她随手拨了拨弦,琴声淳和清凉,绵远悠扬,的确是一把难得的好琴。
褚月目光渐冷,这样的好琴却跟错了主子,真是可惜了。
——
萧行徴迎着月色回到小院子,借着门口的灯笼光,他突然顿时脚步,掩住袖子上的血迹,才轻轻拉开门。
走进院子,看见窗前烛灯闪烁,清晰地映着江棠的身影,她手上似乎在做些什么。萧行徴装作不知,轻咳一声,瞥见江棠果然停下动作,他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萧行徴你回来啦,给你看样好东西!”江棠突然从门里侧探出来,她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是什么好东西?”
“当当——”江棠猛地伸出手,拿出两根糖葫芦。圆滚滚的山楂果串在上面,外面裹着晶莹剔透的糖霜,月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江棠凝着他的脸庞,见他突然愣住,直接把糖葫芦塞进他的手里,激动地说道,“别愣着了,快尝尝甜不甜,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萧行徴勾唇轻笑,他微微侧头,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抹去灰尘,“看来你为了做这糖葫芦,费了不少力气呢。”
江棠倏尔红了脸,连自己脸上沾了厨房的烟灰都不知道,她长睫扑闪,“第一次做,确实不太熟练。”
顶着江棠灼热的目光,萧行徴咬了一口,他眉心微动,似在回味。
“怎么样?”
“嗯,很甜。”他垂眸看她,心底止不住变得柔软。
“真的吗?”江棠本是不相信自己除煎药以外的厨艺,但见萧行徴却说好,她便突然有些动摇了。江棠盯着外表精致的糖葫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随即,她轻启朱唇,咬下一颗。
不一会儿,一股酸涩难耐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啊!好酸啊!”
那酸涩的山楂,和外面甜过头的糖衣,这两股味道仿佛在嘴里打架似的,互不相让。江棠的脸皱成了一团,这比她熬的中药还难吃。
“萧行徴,你居然耍我!”
萧行徴的目光骤然一深,不自觉地落到她莹润的唇瓣,又轻轻咬下一颗糖葫芦。
“酸你怎么还吃啊,下次我还是给你买现成的吧。”
“因为这可是你亲手给我做的。”
他垂眸凝着她,眼底笑意分明,被他这样认真地盯着,江棠突然觉得脸颊的温度有些上升。
她以前也给秦挽亲手做过吃的,还日日亲手给妙春堂的病人煎药。怎么同样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变得这样暧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