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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范蠡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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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换了第几个老师了?还是这付德性!

迂腐至极!

夫差揉着太阳穴,缓解着被刚才这位老师摧残的脑袋,片刻之后,夫差招人道,“来人哪!”

“大王。”

“去,把范蠡给寡人宣进宫来!”

“是!”

侍从刚要离开,夫差又叫住了他,“等一下,宣他去寡人的小书斋!”

范蠡随着侍卫来到吴王宫,左转右转,来到一处宫殿。

这里不是王宫正殿,不是吴王寝宫,显然,更不可能是夫差的书房。这里是哪里呢?

侍卫通报后,便留范蠡一人进去,他迟疑了一下,才迈开步子。

这是一座燃着淡淡熏香的小阁。因为不大,所以一进去范蠡便看到了夫差。

夫差十分自在地侧倚在榻上,看着书。

范蠡立在一旁。

片刻之后,夫差才道,“范蠡,你站着做什么?坐啊。”

范蠡愕然,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选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等候夫差读书。整个小阁内,除了他与夫差,没有其他的人,这令范蠡再次感受到不自在,但夫差也只是静静地在那看书,没有别的举动,渐渐地,范蠡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其实,自东山坳遇险后,两人之间的几次见面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感觉,那是一件只有他们俩人知道的事情,而两人却又都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都避而不谈。当两人不约而同地保守一个秘密时,关系就好像自然近了一点儿。

哪怕后来,他们俩人挑破了此事,他借解陈国危机还了夫差的情,而夫差也声称领了这份情,这种微妙的感觉也没有全然断绝过。

这种感觉,时常让他感到警惕、担忧和对勾践对西施的愧疚。

让他在面对夫差时的分寸,也不如从前那样容易拿捏了。

不一会儿,夫差将手中的书掷向一旁。

“范蠡,你告诉寡人,为什么中原人这样麻烦?”

范蠡扫了一眼那书,正是《周礼》。

他心中转念:夫差,一向不屑于那些繁文缛节,怎么会突然看起这个?莫非……他已为进军中原做准备?范蠡心中微沉,却恭敬道,“大王,若想参与别人的游戏,就该懂得别人的游戏规则。”

“哦?”夫差扬眉笑道,“寡人不懂,范大夫说的,是什么游戏。”

范蠡却笑而不答。

没有在马厩做那些肮脏粗笨的活,范蠡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身上不再有那种难闻的味道,衣服也不会总是灰蒙蒙脏兮兮的,反而一进屋,就带进来一股青草泥土的味道。

很清爽,很像他,很像他的味道。

在林间自由放马的差事,看样子,很适合他呢。

夫差的眼中,不自禁就有了些许光芒,抚掌笑道,“范蠡,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那样子竟忽然间,像一个会友的普通青年,范蠡微微一怔。

“不如,给寡人讲一些有趣的事情。”

范蠡掩饰地轻轻颔首道,“大王指的是什么事情?”

“喂,寡人说过,寡人不喜欢你低头。”夫差佯怒道。

范蠡闻言抬起了头,迎着夫差的目光,才发现,现在,自己居然需要些定力,才能在夫差的注视下,不躲闪目光。

这种奇怪的压迫感,是从前没有的,而近来每次见夫差,这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要知道,就是国破那日,夫差用剑指着他,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注视夫差的目光,都是无畏而坚定的。

夫差似乎没有注意到范蠡的细微变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见他抬起头望着自己,才满意道,“那就给寡人讲讲,怎么和那些文谄谄的中原人讲话吧?”

范蠡安抚了一下自己,像往常一样,自若道,“这很简单,大王只需熟读《诗》,便可与中原贵族对话了。”

范蠡解释道,“《诗》在中原是最优雅的,所以所有贵族子弟从小便熟读《诗》,言谈必称《诗》,所有重要场合,尤其是外交场合,也以引用《诗》中的句子达情说礼为高贵,所以想融入中原的上流文化,必要读《诗》。”

“哦?”夫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侧,让范蠡惊了一下,“可是那《诗》极其拗口,又十分难懂。”

夫差将《诗》的简竹摊在了范蠡面前。

范蠡建议道,“那就从大王感兴趣的开始学习。”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夫差眼光流转,似不经意般道,“下个月,寡人要去参加诸侯会盟,在那之前,需要一个人陪寡人读书,了解中原文化与会盟礼节。”

夫差说罢,不给范蠡更多反应的时间,直截了当道,“从明天开始,你入宫,陪寡人读书。”

范蠡闻言一愣。

“怎么?不接受?”

范蠡犹豫了一下,无论夫差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的直觉告诉他,他都不应该接受。

于是,他走到阁中央跪下,恭敬道,“谢吴王美意,但我的大王尚在受苦,请恕范蠡不能来宫中谋得这份体面的差事。”

夫差点了点头,早知如此。

他坐回到自己的榻上,拿起一卷《礼》,随意地看着,然后以少有的温和的样子,委委道,“范蠡,你说,为什么勾践能活到现在?”

“因为大王您的仁德。”

范蠡在同他周旋。

“你觉得,寡人信仁义道德那一套东西?”夫差随意将手中的《礼》抛在桌上,像是对那书十分不在意。

范蠡不语。

夫差道,“还是你觉得,我真得需要靠奴役他,才能满足我的尊严?”

范蠡一听,马上又低下头。

“其实,杀不杀他,现在对寡人而言,有什么区别?让谁来驾车,有什么区别?让谁来做奴隶,又有什么区别?”夫差又问道,“所以,你这么聪明,你猜,为什么寡人一次又一次放过他?”

范蠡继续低头不语,但总有一种隐约的感觉令他觉得如芒在背,而夫差看向范蠡的目光,却变得越加深沉和炽热起来。

夫差并没打算等范蠡的答案,因为他知道,范蠡这么“笨”,根本猜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舍命救他一样。

“寡人记得,你还欠寡人一点恩情没有还完,”夫差不容抗拒地说道,“就用这个来还吧。”

“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范蠡微微一怔,其实,于公,夫差的请求并没有触及到吴越两国什么根本冲突;于私,他确实答应过夫差,再为他做一件小事,而侍读,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无论怎样,他都没有理由推脱。

何况,真的可以两清,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范蠡妥协道,“范蠡遵命。”

如此,退出王宫后,回到住处,范蠡就将此事告之了勾践,勾践倒觉得挺好,范蠡能经常出入王宫,而不是陪着他圈在这个破地方,与世隔绝,其实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勾践安慰范蠡,勿要挂念他,希望范蠡能好好利用夫差对他的赏识。

范蠡听后点头,但听到要“好好利用夫差对他的赏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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