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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辞官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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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践满脸笑容地目送着他们,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勾践的眼中一扫醉态,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走到书案边,将地图摊开,扫视吴越全境,直指姑苏。

只要有范蠡在,他不信,他拿不下区区吴国!

攻下吴国!他勾践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但,范蠡对攻吴的态度却十分模糊……这是勾践所顾虑的。

可称霸天下的雄心,在这三年里,已缓缓从他的心中升腾而起。从前,越国积贫积弱,他从不敢想争霸天下。但如今,他连吴国也打败了,越国也在文种的帮助下,国力日渐强盛。何况,他还有范蠡这样的能人。

他勾践,为什么就不能争霸呢?他比那些中原霸主又差在哪里?

勾践双唇紧抿,已经下定决心。

成就一翻雄图霸业,是每个君王的最高人生理想,勾践也不例外。

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心,更加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文种将范蠡拉到大臣们用来休息的偏殿,帮他醒了醒酒,教训他道,“你啊,当初,我就是因为你足智多谋,才把你推荐给大王的。”

“但,少伯啊,君臣之间,总得有个礼仪,就算你为大王立了多少汗马功劳,臣子始终就是臣子,要谨守礼仪嘛。”

范蠡笑呵呵地坐在那,听着文种的唠叨,文种长他五六岁,自相识以来,一直如兄长般关心呵护着他,“子禽兄说的总是对的,君臣之间是要守些礼仪的,可我已经向大王请辞了,我已经不是大王的臣子了,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嘛。”

“你这是酒后胡言。”文种皱着眉说。

“唉,子禽兄,我可是当真的,我大夫令都还给大王啦。”范蠡作势展了展袖兜给文种看,又拍了拍怀中。

咦?

范蠡伸手一摸。

嘿,那大夫令的玉牌怎么又回来啦。

文种一瞧,更确信范蠡是酒后胡言了,“赶紧回家洗脸睡觉!”他道,“明天早上还要早朝呢!”

范蠡有点苦笑着摇了摇头,大意了,真是大意了,看来今天这一出戏,他是白忙活了。

“明天早朝我可不去。”范蠡无奈道,“这令牌,我会再找机会还给大王的。要不明天你帮我带过去还给大王?”

文种才不要听范蠡在这说醉话,可又怕他明天真的发了疯不来上朝,毕竟没什么是范蠡不敢做的,便直接拉着他道,“走走走,我现在就同你回家洗脸。”

“什么?你自己有家不回?”

“我明天拉着你来上朝!”

“喂,喂,不必这样吧,子禽兄!”

“喂,子禽兄,你别把你一脚的泥巴带到我家啊!”

最终,范蠡挣扎失败,被文种一路拽回了家。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烫了点小酒,便坐在廊上,望着范蠡那满园的疯长的荒草。

文种指了指园子道,“你真是白瞎了大王赏赐的这么好的宅子。”

范蠡却一付怡然自乐的样子,指着荒草中的几处野花道,“瞧,那是映霞谷的花。”

文种嘲道,“不过是野花罢了,还说什么映霞谷的。”

当年,范蠡以三千死士出奇制胜,挽救越国于危难,可谓一战成名。越王勾践授以上卿之位,范蠡固辞不受,只接受了上大夫之职,勾践又赐会稽城内美宅一座、仆人数十,范蠡虽然接受了宅子,却说习惯了安静,只留了两三个人使唤——这两三个人中自然是不包括园丁的。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这宅子里的花草,都已经这么高了。

“你啊你,三年了,和在谷中时比,真是一点都没变。”文种说着,一种怀旧的情思浮了上来。

范蠡轻轻酌了一口酒,自呓般道,“没变么?”

太阳此时已经偏西,温暖似火的余晖倾洒在整个院子里,一丛丛的草啊花啊,在风中轻轻摆着,像极了曾经映霞谷中的夕阳晚照。

“少伯啊,”文种此时沉了沉声音道,“以后不要再提什么辞官的事了,否则终有一日,大王会对你心存芥蒂。”

范蠡挠了挠鼻子,道,“唉,子禽兄,你也知道,我无拘无束惯了,这一直呆在王城,每日峨冠博带、一本正经的,一日两日还成,时间长了,我哪受的了啊。”

“胡闹!做官,怎么是你想做的时候做,不想做的时候就能随随便便不做的么?这岂是儿戏?你这随心所欲的性子,也该改改了!”文种如长兄般训完,转念一寻思才恍悟道,“而且,你什么时候天天一本正经的了?你明明是终日里,带着大王斗鸡走狗,游山玩水,真当我不知道?”

范蠡打着哈哈道,“啧,子禽兄,这你可错怪我了,明明是大王拉着我去的,我是身不由己啊,”然后辩解道,“再说,三年前出山,是为帮助大王抵御外敌入侵,为了维护越国的安宁,现在我越国国泰民安的,我也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每天在这陪着大王喝酒,我还不如去四处游山玩水呢。”

范蠡随手拾起桌上的一颗李子,咬了一口道,“做人要顺势而为的嘛,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便施展才能,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要退隐江湖,过潇洒自由的日子,不矛盾啊。”

“什么是顺势而为?当年槜李一战后,吴王阖闾薨逝,吴国内乱。正因如此,越国这几年,才有了机会发展,国力稳步上升,这就是我们越国的‘势’,也是你一手缔造的‘势’,你怎么能弃之而去!?你要真是顺势而为,就应该呆在越国,好好做官,有始有终!否则,你这就是……”文种绞尽脑汁,脱口而出道,“就是始乱终弃!”

“对,就是始乱终弃!”

“哈?”范蠡先是一愣,然后失笑道,“子禽兄,你这,你这罪名……哈哈哈,恕在下不能苟同!哈哈哈!”

文种看着范蠡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

范蠡笑着又咬了一口李子,“子禽兄,这李子是……”

文种浅酌一口,只得答道,“就是槜李城外那一大片槜李林嘛,今年丰收,我尝了一口,甜的很,就给你带回来点。”

范蠡听罢怔了一下。

“哦,甜么?”范蠡喃喃道。

是甜,但他却总觉得其中有种隐隐的涩味。

他又瞧了瞧这咬了一半的槜李,怀疑是不是他的舌头有问题。

关于吴国的消息,这三年来,越国的探子陆陆续续地传递回来。

槜李之战后,吴王阖闾因那一箭伤重不治,甚至没有来得及返回姑苏,就在途中薨逝了。夫差虽身为太子,但母家势弱,并不能给他足够的助力,是以国丧未完,吴国几位公子便先后掀起争夺王位的风波。探子报来的消息里称,夫差在伍子胥的帮助下最终站稳脚跟,过程虽谈不上九死一生,但也足够险象环生、惊心动魄。

本来吴王阖闾还在盛年,而夫差也是少年英雄,如果不是阖闾意外身死,夫差本可以在阖闾的培养下平稳地成长,直至继承王位,执掌整个吴国。

一切皆因为那场战争,那场最后由范蠡出奇制胜的战争,让羽翼未丰的夫差,提前冲入狂风暴雨之中,接受残酷世界的洗礼。

槜李林中,当年那咫尺间的对视,从范蠡的记忆深处闪出。

三年了,范蠡不禁想到,经过如此多的变故,那双曾经倨傲的眸子中,是否还有当初的生动?

“喂,少伯,你怎么又在发呆了?”文种报怨道,“唉,算了算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睡觉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早朝呢。”

第二天一大早,范蠡便被文种拉了起来,文种家的家仆昨夜已送来朝服,在文种的“威逼”下,或者说是不停的苦口婆心的唠叨下,两人终于整理妥当,坐了牛车赶去宫中早朝。

不多久,巍峨的越宫宫墙便出现在了前方。

——“以武治国,最多只能治其标,以仁治国,才可以深得民心,治其根本。”

——“当今天下战乱不断,本宫治下的越国,将会是百姓安居乐业之所。”

昨夜,辗转反侧,难以深眠。不知为什么,太子勾践的治国理念,一整夜在梦中盘桓。

当年,范蠡便是为此深深打动,决意追随还未成为越王的勾践——在范蠡的眼中,这不仅是勾践的治国理念,也是自己的政治理想,更是太子勾践向他立下的誓言,是他甘心献出一身本领的初衷。

此时,范蠡望着宏伟的宫殿越来越近,这句誓言又萦绕在他的耳边。他伸手捏了捏额头,一夜多梦,总有些精神不济。

“少伯,不舒服?”文种看着范蠡有些苍白的脸道,“昨夜着凉了?还是酒喝多了?”

范蠡摇了摇头,笑道,“大概老了。”

文种笑骂道,“敢在我面前提老,你小子不想混了。”

他忽而面露关切之色,语气郑重道,“少伯,在这乱世之中,遇到越王这样的仁君,作为臣子,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听我的,别再提什么辞官的事,伤了和气。现在越国形势一片大好,你我二人,就该携手在越国建立一番事业,庇护一方百姓,完成你我当年想一展所学、兼济苍生的抱负。”

范蠡瞧着满脸憧憬的文种,心道:这何尝不是他的愿望。

他又何尝不希望能与文种携手共进,实现理想?

但是……

他摸了摸怀中那枚“征吴大将军”的令牌,不禁暗索眉头,对勾践近日越来越执着的攻吴计划感到深深担忧。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他的允诺,勾践一直没敢把计划昭告天下。

可勾践,居然连令牌都打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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