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椅子断掉了腿,脱手飞去了一边,那男人明显没想到麦子会反抗,表情狰狞着转身掐住麦子的脖颈掼在墙上,麦子扣着他的手艰难呼吸,心跳得飞快,快无论如何都喘不上气。
“戳他!姐姐你还能让听见吗?”
麦子听话伸手,却在半路被男人的一只大手攥住,而她另一只本扣在颈间手上的手松开,刺了过去,听见吃痛的一声嚎叫,麦子得到了喘息。
她扶着墙稳住身子,余光看到身旁的柜子,直接掀翻在地,再有五中一切能搬动的东西全数招呼在了这个打不死的恶魔身上,连带之前她曾想过的会不会有人藏身在那的烛台。
火光升腾,麦子从枕边翻出一盒针线,直逼那弯腰乱挥着拳头的人,将那些针扎进了那人满头,再深深咳嗽起来,扶着桌子跪坐在地上。
“干得漂亮!但是姐姐你要逃命啊!”
麦子身上多少都被火燎到,这会坐下喘着气,收回手指搓了搓,冷眼瞧着旁边的躺倒的男人,勾唇笑了下:“快累死了,让姐姐缓缓,而且姐姐也不想和这人死在一处。”
“哦”
麦子抹了一把脸,直将糊了满脸的血,才起身踉跄着撑到门口,拉开刚才重新被关住的门,外面光线刺眼,是晨曦。她叹了下,踏出了屋子。
有光影在眼前掠过,麦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是点在自己眉心的剑指,似有温热从指尖融进脑海,颇有平心静气之感,而这感觉在下一刻便被旁边挂上来的人搞没了。
“没事了没事了,芩竹停下吧!”姜绾还在吸鼻涕,眼睛红红看过来,麦子心酸,抬手拧了下她的鼻子,看向芩竹,那人手上的蜡烛都快烧到底了,而她们脚下,落着一圈符灰。
姜绾捂着鼻子,笑道:“咱们快走吧,这可真吓人。”
“嗯,好。”麦子笑了下,长出一道胸口的郁气,接过芩竹手上的蜡烛,问刚才她们发生了什么。得知原是芩竹施了个姜绾也没见过的法子,能接着她和麦子两人的心绪,让姜绾能短暂和麦子对话。
这种术法麦子没听过,就连传闻也没有,只当是些民间不可传的秘术,出于担心,她还问了下芩竹有没有副作用,那人看起来一点不像个施咒人,凤眼缓缓眨了下,说,不知道。
麦子摇摇头笑着,几人先前匆匆进了通道,又灰溜溜从通道里出来,不爽地将这口重新封上。认真在石室寻了一遍,发现八个兽座下都有通道……这可如何是好。
分头行动是万万不可的,基于前一条通道里并没有什么太极端的危险,所以三人决定接着刚才石像旁边的通道走,目前也只能进无法退了。
麦子手上的蜡烛已经用不成了,幸好手边还有一个凑活,于是也不敢再耽误,芩竹先一步便钻了进去。
和刚才那条道一模一样,芩竹数着步子,就连变宽敞的位置都一样,只不过这里不知是不是靠近深处的原因,比比刚才冷一些。
芩竹边走边观察着墙上的凹凸,有些地方凸起的特别大,鼓出的大包都能占据大半个身位,两人并排还得给这大包让位置,让人不禁好奇施工之人的用意。
她想起来外面的那些兽,还有摆正的方位,忽然转身问姜绾:“我们会不会入了什么奇门法阵?”
姜绾本是揽着麦子在小声念叨着什么,听见她的想法自己回忆了下外面的东西,喃喃道:“也不是没可能,之前那个心魔幻阵有可能就是咱们走错了方位。额……那这次——”
话还未说完,前方忽然发出“咔嚓”一声,这声音本来很小,可奈何三人现在和那林中的兔子般,一点风吹草东都能注意到,所以这声一响,姜绾想说的话也不说了,抿着嘴慌乱地看向芩竹。
空气安静了一瞬,下一刻不约而同地往来路狂奔。
“咯咯”“咔嚓”!
石块碎裂还有类似骨头摩擦的声音开始在耳边不住地响起,听得脊梁骨发酸。
通道高度不够,跑路都要佝偻着身子,前路一些突发的动静便容易注意不到。
往回跑时麦子打头,本是低头只顾逃命,第六感的驱使下让她抬了下眼,刚好和一团奇形怪状的黑影撞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甩了出去,干完了才意识到不对,赶忙停下,就听那东西撞在石壁上发出一声重响,然后直直朝后面窜去。
她后面正是姜绾。
果然,麦子刚刹停步子,就听那凄惨的尖叫声:“鬼啊!!”
身后明灭晃动的微弱光线下,能依稀看见映在光中毛乱的长发,还有挥动的一只手臂,是个人形,却没有人样。因为除了麦子看见的头和带着半截上半身的手臂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看清楚之后,麦子登时心头发凉,硬着头皮摸出腰间的弹弓朝那半身鬼的后脑射去,一下打中,那鬼定住了。姜绾的叫声还在,只不过听声是朝后避了些,麦子嗓子眼发干,看着几步前的鬼,颤着声音喊了声:“还好吗!”
“不好!他动了,你小心!”
正如姜绾所说,那半截残样的鬼正“咔吧咔吧”的扭着脖子,好像是后面的两人又往来走了些,光线亮了点,麦子才看清,这半身鬼是用那只手臂扣着石道的顶,吊在半空,牙酸的声音结束,那鬼头上的发丝缠着脸,扭来“看”向麦子,但他的脸明明被泥土封了大半……
麦子最初愣了一下,接着迅速射出两块锋利的石块打在那鬼眉心,又有一块射在吊着他身体的手腕上。眉心两块都无济于事,只有手腕上那块叫他砸在了地上,此时看就只有矮矮一坨,不动了。
麦子缓了口气,火光飘来,她抬眼看去,是姜绾和芩竹,两人见状便就朝她喊:“快跑!”
她脚步愣了下,就见原本在地上像死过去的鬼突然暴起而来,风将鬼脸上缠着的头发吹开,露出里面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心跳骤停。
而在那鬼脸近至身前时,突然又条红绳当空而来卡在这鬼之上,将他一下拽到了地上,眼前跳起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抱着个圆盘模样的东西一下拍在了着鬼脑袋上。
“符纸符纸……”姜绾嘴里还念叨着,麦子回过神,抬头看向近前的芩竹,她手上还捏着根红绳,刚想道谢,那人身后鼓囊囊的墙中突然顶出一颗半秃的头颅,张着裂到耳边的大嘴伸长脖子朝芩竹啃去。
芩竹略有所感,侧身避了下,同时刚好有道破风声划过,转眼一看,麦子正举着手中的弹弓。
“还有?!”蹲着身子的姜绾听到声音,只感叹天都快塌了,爬起来就跑,“快快!”剩下两人急忙跟上,路上又有缺胳膊少腿的鬼从石壁中冲出,个个出其不意,简直是想将她们困死在这,每只鬼手都力大无比,只要被抓住便就是被长甲贯穿。
芩竹挡在前面,不可避免的被那些脏手抓了数道,突然,自她怀中涌出一抹红光,那光从小猛地变大,燃成汹汹火焰,眼前的鬼瞬间便被烧没了影。
她顿了下,这火就要翻滚着充斥整个通道,姜绾和麦子的感激之情还没持续多久,便瞬间崩塌,嚎道:“自己人自己人啊!”
芩竹赶忙按住胸口使劲拍那布人,喊了几声“商则”才止住火,麦子的披风早就烧没了,两人喘着粗气重新靠近芩竹,推搡着继续向前。
不过商则这一出到底帮了些忙,起码身前的路没了阻碍,一路顺利。
越靠近石座下的通道口,越是低矮,还要蹲挪出去,芩竹落在了最后,趁乱把蜡烛交给了麦子,侧头避开不知哪里飞出的一条腿,转身抓住一只半身鬼的头发,拎着晃了两下砸向身后追来的宛若大型爬虫的鬼影们。
貌似砸下了几个猴儿似倒吊在石壁上的家伙,芩竹半刻不停蹲下身往外爬,快至出口时,忽然颈间传来一股大力将她带着向后仰倒,后背蹭在石地上,脸上是近在咫尺的“哬哬”声。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把蜡烛给出去了,看不见他们的脸。
芩竹扣着自己颈间带着长甲的手,另一只手一巴掌糊在面前的鬼脸上,艰难地挪着身子想靠自己蛄蛹出去,刚努力了两下,身上又压来一股重量。
怀中的红光隐隐有爆出的样子,芩竹使劲撑着脑袋顶上的大脸,刚要阻止商则,两只脚忽地被人抓住,直接拖着将她向通道外拽去。
眼前恢复光亮时芩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脑袋上的鬼头被掀掉,麦子将原本挡在通道口的石板举起,直接砸在了被芩竹带出半拉身子的鬼身上,堵住通道口。
芩竹从地上爬起来,踩着石板下蠕动的鬼头和鬼爪,和麦子一起按着石板。
一旁的姜绾这会也不在乎什么吓不吓人的了,拿着罗盘席地而坐,紧张地搓搓手,捧着罗盘紧盯着那上面转动的方位,回忆自己这方面不甚清晰的记忆。
她算着算着,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通道,表情空白了一瞬,纠结着嘟囔:“不应该啊,第一次走的是生门?”
刚才通道处的石板被那条道中的怪物撞得通通作响,麦子肩头被穿了个孔,现在还在流血,疼痛之下失力就叫里面的一只黑污的爪子伸了出来,举起就要抓再麦子的天灵盖,又让芩竹在旁边奋力一按石板,卡住了那只手。
“如何了?”麦子换了另一边胳膊,扭头问。
姜绾急得满头是汗,看着地上画的各种宫位,抬头茫然地看着这里。忽然注意到眼前那简单的棺木前面摆着个不起眼的方形木板,一个想法出现在她心头。
虽然不太可能,但如果那是个碑,总是不该朝北,就好像一切都是反了过来,就像她们进过生门,却并没哟寻到出路。所以,其实去的应该是死门?
姜绾的目光落在坤位上的那个镇墓兽身上。
芩竹一直看着姜绾的神情,现在也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再转过来时,见那人正望着自己,眼中满是不确定。
“走吧。顶不住了。”她说。
麦子看着这两人的哑谜,多少也猜出来什么,说:“起来带路,死就死吧,黄泉路上也能作伴。反正我不想被这些东西吃了。”
姜绾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收了东西向西南处的通道口跑去,挪开挡住的石板,转身看向她们。芩竹见状,朝麦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去。
后者压着眉毛看了她一眼后,迅速放手往姜绾那里跑去,拉着那人钻进了通道,顺手带着石板挡住石道口,还把姜绾吓了一跳,忙忙转身,就被石板缝隙漏进来的红火烫到了手。
“喔,什么情况……”
麦子没有说话,只见眼前石板挪动两下被移开,芩竹蹲身身钻进来,翠色衣裳上残留的火苗被她随意拍掉,顺着石壁靠坐下来:“歇会,累了。”
可是……三人盯着麦子手里所剩不多的蜡烛,看向通道深处。
再不走恐怕之后的路更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