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过饭出门,此处人多未免生出事端,桂枝提前躲进了葫芦,商则被芩竹别在腰带装死。
剩下芩竹两人在客栈找了个店小二问路,那人本来听见芩竹她们搭话格外恭敬,可一听是在打听青云寺后,态度急转直下,慌忙便走不说,那神情看着都像是见了什么忌讳。
留下两个人在风中凌乱。
本以为是那店小二一个人的缘故,可后面接连寻了几个路人都是如此,芩竹也有些纳闷了,究竟姜绾不在的这些日子那青云寺是出了什么变故?
临近中午,两人都还没有获得什么有效的线索,耳朵里尽是些慌乱的“不知道”,还有呼呼的西北风。
芩竹抹了把睫毛上挂着的雪,从风雪里艰难睁着眼,叹出的白气还未在面前成一串就被大风刮散了,她在这天里竟然难得的感觉到有些冷,吸了下发麻的鼻子,转头看去,姜绾早就冻得和筛子似的,抱着自己那包身家性命哆嗦。
她把脖颈间的围兜向下巴上攒了攒,将商则从腰带里抽出来按在肩头,四处看了看想着还是先回去取取暖,刚要拦过姜绾,余光忽然看见一抹黑。
她顿了下,顺着那颜色看过去,瞄到一个熟悉的披风背影。
这是……
那背影应该是出来扔了些什么,走进一个小院转身关门时抬头,刚好和看过去的芩竹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芩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小小的惊讶。
姜绾感受到芩竹半天不动,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望着一处,顺着视线看过去,也是一愣,惊喜道:“是你啊,又见面了啊。”话音还打着颤。
芩竹紧了紧姜绾的胳膊,向那里的黑衣姑娘颔首当做打招呼,准备先带怀里这快冻死的人回客栈回回血。
刚抬步,不远处的院门发出“吱吖”一声,寒风中夹着道不太大的女声:“进来坐坐吧。”
回眼望去,那黑衣姑娘站在门一侧,朝她们招了招手。
芩竹看看姜绾,道:“多谢。”
黑衣姑娘的院子比起姜绾之前那院子大了些,但也就是一些,房子旁边还有个算不上偏室的小隔间,里面摆了个小桌子,架子上放着些袋子,看不出来是什么,但闻着,应该是药材。
芩竹只是路过时匆匆看了一眼,便随人进了大屋。
屋里面东西也少的可怜,够着生活。一进去显眼的地方摆了张床,而侧边又竖起道说不上是矮墙还是隔板的东西,将屋分成了两部分。
这里大概不止这位姑娘一个人住。
“我叫麦子,”黑衣姑娘端了碗姜汤递给姜绾,然后坐到这张小桌对面,看向芩竹,说,“我觉得你也看出来了,我这还是个医馆。如果有谁病了记得让他来我这,就当抵了这碗汤了。”
麦子边说边向捧着汤水捂手的姜绾努了努嘴,直把人搞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半晌才扯出干笑把头埋进碗里。
看她还是乖乖喝了,麦子似是淡淡笑了下,眼神扫过芩竹两人后,不经意地问了声:“那位大娘呢?”
“她——”
“她在客栈没跟过来。”
芩竹刚开口,那话便被姜绾从吞咽的动作里急速抢了过来,被抢的人顿顿,末了“嗯”了声。
麦子看着她们这活似心里有鬼的样子也不再追问,点点头道:“行,那你们喝完也赶紧回去吧,这雪大概要下到半夜。”
一听还要下这么久,姜绾苦哈哈地嘀咕:“这么久,那怎么去青云寺啊……”
“青云寺?”好像是怕自己听错了,麦子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
芩竹点头应了声,还补上一句:“我们不认路,可问了一路都没人愿意提这座寺。”
麦子这回笑意更明显了,嘲笑的嘴角勾了勾,摇摇头道:“我说你们真是不同寻常,本来倒霉就算了,怎么去的地方也是这般奇特。”
“如何奇特?我们想超度一人,来到这里自然是想寻寺庙啊?”芩竹并不会对她的话生出些别样的情绪,照常平静问话。
麦子盯着她们二人看了一会,没去问这两人光带着自己跑去超度谁,敲着桌子说:“就是说青云寺闹鬼,你说是不是很奇特?”
呼——窗户应当没有扣紧,被一阵风吹开了,窗框拍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姜绾抖了下,悻悻放下碗,蹙眉看着面无表情的麦子起身关好窗户。
屋里又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