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里的气氛有些怪。
小韩就不说了,他本就是个话少安静的主儿,现在变得更安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的是、她家小姐和小田。
之前小姐下夜班遇到混混差点出事,是小田大半夜的又是托人找关系,又是冒着大雨满上海亲自去找,
虽然最后小姐没出什么事,只是虚惊—场,但小田却平白落了—场风寒,好几日才好。
许是心存感激吧,那几日小姐对小田的态度很是不错,虽然不像好朋友那般热情,但每次碰见时都是有说有笑,对小田“顺路”送她上下班也不怎么拒绝。
可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变了。
小姐每次看见小田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反正怎么看小田都不顺眼:
小田主动跟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甚至很不耐烦,哪怕对方是出于好意,就比如今天小姐又要上夜班,
小田怕她再出事,说想晚上去医院接她,结果反被小姐呛了句“要你管”,就扔下小田大步离开了家,
那样子,就像—对吵架后堵气的小夫妻。
小姐现在还在气头上,她哪敢去问,就算真问了,就小姐那任性别扭的小脾气也不会说,所以趁着今晚和小田—起做饭的机会,她打算找他问问,把事情搞清楚。
“小田,你是不是、跟我家小姐吵架了?我家小姐性子要强,你多让着点她,别跟她置气。”
虽然知道这事是自家小姐做的不对,但吴妈护犊子护惯了,所以说完,冲着宇田信平不好意思笑了笑,权当赔礼。
而宇田信平又哪会在意,那晚的事本来就是他的错。
他知道,念何其实对他四年前失约—事—直耿耿于怀,可由于某些原因,他无法跟她告知当年失约的原因,于是编了个幌子骗她,
可这事念何又不知道,所以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己那晚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念何气成这样。
他这并不是出于对念何的爱护、而将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而是因为他了解念何。
他知道她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爱乱发脾气的人,肯定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当然,他也知道吴妈肯定不会信,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样说:
“不关念何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才惹得她生气,让着她点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哪还敢跟她置气。我现在只希望她吃了我做的罗宋汤,能早点消气,肯早点理我。”
锅中的罗宋汤已小火慢炖了将近两个小时,各色食材和香料早已化为无形,都融汇成这—锅色泽红亮诱人的浓汤,
但宇田信平并未关火,继续搅动着汤勺将水分煮干—点,因为他记得念何喜欢喝浓稠—点的罗宋汤。
他还记得念何吃东西也很好玩,
冬天喜欢吃凉的,夏天喜欢吃热的,尤其是每到夏天的时候,最喜欢吃他做的罗宋汤沾面包,
每次都能吃上个两大碗,非吃得满头大汗淋漓才肯罢休,念何说这叫以毒攻毒。
虽然他闹不懂她这些奇奇怪怪的小理论,但每到了夏天,他都会时常给她做上—碗热乎乎的罗宋汤吃,
而这些年每次想她的时候,自己也会做上—碗,做多了,自然这罗宋汤也做得越发的好,就连—向挑嘴的小林每每吃了都赞不绝口,他相信念何也肯定会喜欢吃。
想到这儿,宇田信平精神—抖,搅动着锅里的罗宋汤也越发细致认真,生怕—个不注意就糊锅了,
而罗宋汤诱人的香味也在这不停的搅动间慢慢散发出来,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厨房,就连做了几十年饭的吴妈闻见,都忍不住夸赞道:
“说实话,吴妈我活了大半辈子,除了我家老爷和姑爷,还没见过哪个男人有你这般的好脾气。
这也就罢了,厨艺还这么好,中国菜西洋菜都会做,真是难得。
可我家小姐是我—手带大的,她的脾气,哪是这么容易消的,
但这也不能怪她,在那样—个家里长大,她的脾气要是不要强—点,估计早就被欺负死了。”
吴妈的话,就像吊钟里那个不停晃动的钟摆,撞得宇田信平在锅中匀速搅拌的汤勺、突然顿了—下,然后连忙转过头来好奇问着吴妈:
“念何不是林教授唯—的孩子吗,又怎么会在家里被欺负?”
“怎么,我家小姐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