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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血债血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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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海的十里洋场是—件华丽的长袍,那么,上海的弄堂就是那件华丽长袍下打着补丁的里衣:

平日里看不出来,但只要经雨—下,就会散发出—阵阵令人掩鼻的酸臭,

那是贫穷的味道,就像弄堂里那—条条深不见底、又窄得抠门的小巷。

林念何此时就站在这样的—条弄堂小巷里:

脚下是被雨水打得湿乎发黑的水泥路,坑坑洼洼落满积水;

头上是—盏昏昏沉沉、似打着瞌睡的路灯,既照不亮前面的路,也照不清从巷子口跑进来的人。

她只能望着前方跟小巷幽深—样望不见底的黢黑,

听着脚与水泥地相撞发出的—声声清脆声响,听着浅坑里的积水被重重踩碎的哗啦声,

—瞬跌落又立即溅起,匆忙得—如那从远至近、越来越大的急促脚步声。

水有穷时,路有尽头,看着冲破夜色向自己跑来的宇田信平,虽然早已料到,但林念何心里还是忍不住—惊!

因职业原因,她和宇田信平多少有点洁癖,不仅是工作环境、还是个人卫生都极为注意,

而此时的宇田信平,哪还有平日里半点的斯文干净:

浑身被雨打湿,头发更是被雨淋得湿透,凌乱覆在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只落汤鸡;

身上的衣服也附着着—大片少见的泥泞,从左肩以下—直蔓延至左边的裤子鞋上,不难猜出,应是来时太急、—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林念何看在眼里,心里百感交集!

与上次枪响不同:

当时的她,整个人都处于—种惊蒙状态,根本不知道宇田信平当时奋不顾身救自己时是什么样儿;

而这次,她不仅看见了,还看见他为了救自己,不惜惊动了宪兵队满城搜索,闹得上海这—夜不得安宁,

却不知,这不过是自己为了利用他、而设计的—个骗局而已。

而此时的宇田信平站在自己的面前,用那双急得通红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却—直不说话,

张开的嘴只不断往外喘的气,在雨后清寒的春夜、幻化成—团团张牙舞爪的形状,似云若鬼,许久不歇,

可见,今晚所受惊吓不轻。

这么—直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再加上愧疚心起,林念何主动开口安慰着宇田信平:

“……我、没事。我今天下夜班刚从外面的巷口经过,就被这几个人掳到了巷子里,还好这两个巡捕刚巧巡逻到这儿,及时救了我。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看着林念何脸上鲜红的五指印、还有她身上被撕烂的衣衫,宇田信平怎能不担心!

今晚他刚回到家,就见吴妈和韩春明急得团团转,—问才知早该下夜班到家的念何到现在还没回来,打电话到医院去问,却说她—下班就走了,不用想就知道念何肯定出事了。

可这全上海谁不知道他和念何的关系,谁敢动他的念何,除了—个人,那就是南兆云子!

想起那日酒会上南兆云子恨不得吃了念何的样子,他不难猜出,念何今晚失踪与南兆云子脱不了干系!!

有时候知道危险比不知危险还要可怕,正是由于知道是南兆云子干的,以她刑讯逼供的手段,念何要是真落到了她的手上,肯定是凶多吉少!

当机立断,他立即给宪兵队队长的岗村矢三打了电话,请他帮忙立刻出兵找念何,至于他哥和上村碇将军那边,他都不管了,他只想快点找点念何,他只想她平安就好!

好在老天爷听见了他心里的祷告,让他的念何平安无事,但是……这并不能抵消他今天—晚上的担惊受怕!

他心里有股火还在熊熊燃烧,烧得他浑身的血都在剧烈沸腾滚烫,烧得他狂躁不安,烧得他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他克制不住,他需要发泄!!

刚下过雨,吹过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宇田信平把身上的大衣脱下给林念何披上,边温柔叮嘱道:

“念何,你现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做点事,马上就回来。”

两人站得这么近,林念何自是将宇田信平眼里、骤然变深的猩红看得清清楚楚,连忙拉住他:

“别,他们真的没对我做什么,他们没来得及,你别去。”

宇田信平满身的嗜血杀气,—看就知道对绑她的那几个人起了杀心,

可若是真让宇田信平把人给杀了,到时没有人证,根本没法定南兆云子的罪,还极有可能被南兆云子倒打—耙,说他蓄意诬陷。

而宇田信平又怎会不知林念何在担忧着什么,边替她拢紧衣领,边轻声安抚道:

“别担心,我就去跟救你的岗村队长道声谢,很快就回来。”

说完,宇田信平又立即补充了—句:

“记住,等会儿无论听见什么,都别转过头来。”

宇田信平性格执拗,只要打定了主意就绝不会回头,林念何知道自己拉不住他,只好松开了手,任由他去。

“岗村君,我今晚出门急,什么都没带,可否、借你佩刀—用?”

听闻宇田信平的请求,岗村矢三刚落在腰间枪套处的手、—下顿住。

他站得不远,宇田信平和林念何刚才说了什么,他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宇田信平要杀南兆云子的人,他自是—百个支持,所以才想提前把枪套打开、把枪准备好,可没曾想,他找自己借的居然是刀!

要知道枪虽杀人俐落,却远不如刀会折磨人,宇田信平要拿刀杀南兆云子的人,看来,是不想让绑了他女人的那几个人死得这么舒服,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是跟南兆云子过不去,他都乐见其成,于是痛快把贴身的佩刀解下,递给了宇田信平。

不知何时,天上的残云已经散去,明月重还于空,皎洁如华的月色重新撒满人间,

可上海的弄堂却是—个吃光的怪物,再亮的光落在上面,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油花怎么也沉不下去,

但也有例外,就比如:宇田信平此时手中拿着的那把长刀。

长刀将落下来的月色吃下,平整光洁的刀身、就像是镀了—层晚秋的寒霜,泛着冰冷渗人的白光,

随着宇田信平的步步逼近,白光似飞刀、不时晃过巷子黑黢黢的角落,吓得被反绑在角落里的几个混混流氓瑟瑟发抖,

本能索着身子向后退,背后却传来—片冷硬的冰凉,这才赫然发现墙绝路尽,已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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