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烙印爱人近在眼前,他却本能地抗拒着就此屈服。脑子里诡异地冒出了两个声音,在他变得木楞的思维中针锋相对。
一个说:“爱她,你要爱她,命运注定你要爱她,保护她,这是你的宿命!”
另一个说:“不,这只是假象,是幻境,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你有权重新作出抉择!”
第一个声音更加尖锐,像碎玻璃划过石砖,令人不适:“现在是烙印选择了你,你必须遵从烙印!”
遵从烙印……
遵从烙印……
轻柔的诱导的絮语层层叠叠,像雨滴落入平静的湖面,晕开一圈圈涟漪,拉扯着他的意识往更深处沉去,情不自禁要听从它的指示。
命运……
……狗屁的命运!
这一刻,雅各布的想法和第二个声音重合,仿佛溺水者在湖底发出呐喊,无声却震耳欲聋!
“我有我的爱人!她才是我的命运!”
那不是幻觉,阳光眷顾的长发和倒映晴空的眼眸,他的恋人有着能够融化坚冰的笑容!
“哗啦”一声,泛着涟漪的湖面被打碎,灭顶的湖水退去,雅各布大汗淋漓地喘着气,半跪着勉力仰起头来。
眼前的一切都像褪色卡顿的旧电影胶卷,定格在刚才荒诞的一幕,风中舞动的枝条和半空的落叶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仿佛一瞬间凝固成表情丰富的蜡像。
雅各布的目光划过愤怒的山姆、错愕的塞斯和庆幸的爱德华,最后看向蕾妮斯梅,她已经不能再牵动他的情绪了。
亟待解决的矛盾冲突,和迫在眉睫的沃尔图里的威胁,现在似乎也都不再那么重要。
作为这个凝固的世界中唯一能动的生物,雅各布不待喘匀气,就本能地朝着某个方向奔跑,一种焦虑又迫切的心情席卷过他的情感和理智:到那里去!到那里去,去见她!去保护她!
在对抗所谓“原本命运”的过程中,雅各布弄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经历多少次循环,他总会遵从本心爱着已经认定的人。
所以,不顾一切地奔向她吧!
片刻后,森林中穿梭的人影膨胀成锈棕色巨狼,跃过站满了“雕塑”的福克斯街道,横穿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像一辆高速行驶的越野车,曲折着往东南方向而去。
——“啪嚓!”
印有奇怪动物图案的杯子摔在地上,幸运地只磕掉了把手,薇尔莉特把它捡起来,遗憾地看了看断口:“真可惜,我还挺喜欢这个图案的。”杯子是她父母寄过来的旅行纪念品,跟它的一堆兄弟姐妹一样,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艺术感。
外派回来后有了优秀实习证明,同一届的女生里只有薇尔莉特和阿比盖尔留校当了老师,现在正一起整理教师办公室,结果她不小心把杯子摔了。
旁边的阿比盖尔好奇询问:“这是什么动物?狼人吗?”
“不是,是猫。”薇尔莉特莫名笑了起来,“……你们怎么说一样的话?”
“还有谁说过?”阿比盖尔一秒切换八卦状态,大小眼地凑过来,“是那个追着你来海尔波的拉布拉多吗?”
“人家叫布拉德利……算了,不是他啦。”
薇尔莉特拍拍脑袋,觉得自己大概年纪轻轻就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老是多出一些不存在的记忆。比如手上抓着的这个杯子,她恍惚间看见它被捧在一双棕色的手掌里,手掌的主人一边吐槽这只长得像狼人的猫,一边从杯子边缘露出没被遮挡的狭长眼眸,投来令她心动的温柔目光——
完了,不但得病,还有恋爱妄想症。
阿比盖尔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恍惚:“随便他叫什么啦。你这次要不要跟他约会啊?我们都开了好几局来打赌了,每次都没有结果!要不你开小灶让我赢一次?”
薇尔莉特和善微笑:“建议你洗洗睡吧,梦里怎么赢都行。”
“真小气~”
自从少年——现在应该算是青年了——泽菲尔·布拉德利在海尔波学院应聘后勤人员成功,就开始逐步混入薇尔莉特的人际圈,如今卓有成效。除了她本人,其他人都觉得他们早晚要在一起。
薇尔莉特只能庆幸自己入职后荣升准特级咒术师,正值业务繁忙的多事之秋,整个暑假都为了任务在奔波,不用天天和泽菲尔大眼瞪小眼。
刚规整好文件袋,新任务的电话通知就来了。薇尔莉特朝阿比盖尔扬了扬手机:“这一趟跑挺远,有望成为特级转正的考核任务。”
“特级咒灵?”阿比盖尔正为了塞不进柜子的一堆杂物拼命挠头,闻言了然摆手,“去吧去吧,打不过记得跑,留得小命最重要。”
“谨遵教诲~”
薇尔莉特背起小包,坐进学校特派的直升机,提前享受了一把特级专属的至尊vip服务,仅花了6个多小时就横跨3个州1860公里的距离,到达此次任务的目的地——位于华盛顿州的普尔斯波。